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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東歐大草原風雲之二:克里米亞的百姓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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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鞍山。

    以前流經縣城的莫洛奇納河也改成了新渾河,誰叫遼寧鞍山旁邊是渾河呢。

    新鞍山城是一座方圓六裏的城池,由於附近鐵礦、錳礦的開採,城池便成了工匠、士兵家屬居住的地方。

    家屬

    自然還是大夏國的老套路,在那場達契亞人、哥薩克人、契丹聯盟、土爾扈特人加上大夏從西往東“洗劫”的過程中,留下了大量的孤兒寡母,自然便宜了遷移到此的士兵、農戶、工匠,這些人中的單身漢與那些克里米亞、韃靼、諾蓋、阿蘭人結成了家庭。

    按照大夏國的規制,農戶只能住在城外,不過在城裏作坊工作的工匠以及鎮守士兵的家屬可以住在城裏,眼下新鞍山城的知府兼鎮守使都是小袁營的頭目袁時中,此人帶領高達兩萬戶以前跟着他在河南東部流竄作戰的士兵及家屬花了兩年時間才遷到這裏,抵達後,在臨潢府接受了半年的培訓,一下便成了新鞍山縣的知府兼鎮守使。

    他這兩萬戶人家,除了抽調出三千適合當兵的青壯,近兩千以前從事過手藝活的成爲工匠,剩下的全部安置在黑海以東,克里米亞地峽以北,新天津以西的廣袤地區。

    新鞍山說是縣城,其麾下卻有高達一萬戶農戶,新天津下面有一萬戶,還是老規矩,每戶五十畝上好的土地。

    而在新天津以東,則是宮文彩一萬戶山東榆樹賊及其家屬的地盤,同樣的,煤礦產區新大同的知府兼鎮守使是宮文彩。

    額騰翼的一萬戶博格拉部牧戶遷到此處後則均勻分佈在整個區域上,牧戶不同農戶,在有些條件下,他們可以越過頓河去土爾扈特大草原。

    在靠近新鞍山縣城的新渾河邊上就是第一鄉第一村,整整一百戶,村長是袁時中的堂兄,同樣來自河南歸德的袁時衝,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以前是村裏的童生,按照他的條件,他完全可以在新縣城裏找到一份官府的工作,不過當他歷經千辛萬苦來到此地,親身體會到這裏的氣候、土壤條件後,便立即下定決心要在此地好好“耕讀”下去。

    剛來到此地時,他也是孑然一身,後來分到了一戶男人戰死的諾蓋人家庭,那戶人家給他留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高鼻深目、皮膚白皙但粗糙的寡婦,以及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兒。

    幾年下來後,這寡婦也皈依了薩滿教,對於這一點,袁時衝倒是沒有異議,與儒教相比,薩滿教更合適像她這樣的人對於生活在這裏的居民來說,沒有宗教信仰是不可思議的。

    幾年下來後,她又給袁時衝生了兩個兒子,倒是讓袁時衝有些意外之喜。

    這一日,雖然是冬季,不過按照中原漢人的習慣,冬季正是疏通渠道、堰塘的好時機,新鞍山縣附近的農田主要也是利用新渾河的河水進行灌溉的,其實,就算沒有新渾河的河水,此地的降雨條件也足夠種植像小麥這樣的旱地作物了。

    但袁時衝依然帶着自己老婆出來了,五十畝土地,需要的渠道也有一兩里路,夫婦倆人帶着鋤頭、柴刀一截截地進行清理。

    克里米亞附近是可以種植冬小麥的,前不久下過的小雪足以滋潤剛種下不久的小麥了,不過袁時衝還是來了,他一方面利用鋤頭將溝渠裏多餘的石塊、土坷垃扒掉,一方面用柴刀將田埂上的灌木叢砍掉,將田埂完全留出來,砍下來的灌木則用草繩捆好,等到來年種植土豆、番薯、番茄、玉米、豆料等物時可以燒火糞。

    夫婦倆忙了半天,才完成了自家田地所屬的溝渠的三成,時間正值中午,遠處來了一人。

    走到跟前時,袁時衝就知道自己的繼女,原名阿緹雅,現名袁緹雅的來了,袁時中剛來時,這袁緹雅才八歲,如今卻是十三歲的少女了。

    大夏國入主後,凡是與大夏人結成家庭的子女無一例外都必須到學堂讀書,幸虧這裏的孩童基本上都講突厥話,而大夏國安西總督轄區的高等師範學校培養了不少懂得突厥語的老師,故此,這些老師用突厥語向這些孩童進行漢語教育,幾年過去之後,這些孩童已經能熟練掌握漢語了,連帶着他們的家長也稍微懂得了一些。

    眼下是放寒假的時間,十三歲的袁緹雅已經在學校裏讀了五年了,按照規矩,明年下半年她就要進入各種更高等級的學校讀書,比如高等師範學校,高等技工學校,等等,依照袁緹雅的條件,她心靈手巧,是進入大夏高等技工學校的上好人選,不過她的母親卻不想讓她再讀了,但袁時中的一番話讓她打消了念頭。

    “按照大夏國法典,家裏凡是有隱匿適齡孩童不上學的,糧稅增加一成”

    其實以這裏的土壤條件,全部是厚厚的、肥沃的、一抓一把油的黑土地,就算不施肥也能種上幾十年的絕佳土地,平均每畝地的出產高達三四石,幾乎是以前大明的一倍,就算糧稅提高到一倍也無妨。

    但袁時衝明白,大夏國既然能頒佈這樣的法典,目的就是讓適齡的孩童,無論男女都要上學,否則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絕對不是將糧稅提高一成那麼簡單,後來他便說服了他老婆。

    袁緹雅非常乖巧,加上白皙的皮膚,秀氣的面龐,在第一鄉第一村頗有些名氣,她得知此事後更加勤快了,放寒假後便承擔了家裏的做飯、帶兩個弟弟的任務,按照袁時中家鄉的規矩,農忙時,爲了節約時間,當早上出來時,一直要忙到晚上纔回去,故此,在中午的時候袁緹雅做好午飯後將飯食帶到田頭讓她父母食用。

    她今日做了兩張大餅,又做了袁時衝教給她的醬湯,放在一個陶罐裏,陶罐放在一個袁時衝親自利用灌木編制的籃子裏,除了用白棉布包着的大餅、陶罐,還有兩個瓷碗。

    “大夏人能幹,疼女人、孩子”

    這是如今的克里米亞總督轄區的女人普遍的看法,何況以前這裏的各部族基本上都是信奉天方教的,女人是不能隨便拋頭露面的,大夏人做了主人後便拋棄了這一套,當然了,這也與女人的丈夫、兒子戰死有關係,對於信仰,女人總是比男人更容易變更一些。

    袁緹雅將籃子放下了,袁時衝夫婦便丟下手裏活計上了田埂。

    袁時衝從田裏跨上田埂時不小心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趕緊用手撐了一下,一剎那,他的雙手都攢滿了黑黝黝的泥土。

    平常光景,他都在這樣的土地裏耕作,知曉自家田地的土壤肥沃,也抓起來仔細瞧過,卻沒有仔細捏過,這下卻讓他捏上了。

    那是一種混合着不知多少年沉澱下來的爛草、爛花、動物糞便、極細泥土的黑土,當他握緊雙手時,一種黑色的汁液便從那裏面擠了出來。

    同時有一種略帶腥臭的味道從那汁液裏散發出來。

    “果然是肥的流油的土地啊”

    袁時衝不禁感嘆一聲,他趕緊去旁邊的大渠裏洗手,大渠是直接從新渾河裏引上來的,然後分別引入一個個的小渠道,渠道里的水自然結冰了,不過冰層很薄,用鋤頭敲一下便能破開。

    洗完手之後,一手端着尚有餘溫的大餅,一手端着醬湯碗,袁時衝三下五除二便幹完了,喫完後將空碗遞給袁緹雅,他笑着說道:“緹雅,放心吧,你明年繼續上學,家裏有我們呢,你母親也同意了”

    袁緹雅聽後也是大喜,她提着籃子飛快地遠去了,不多時便消失在田頭。

    這樣的情況,別說在這裏了,就是在大明也很少見,讓女子讀書、工作,放眼全天下,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而在東歐草原地帶,除了各部族的頭人的男孩,全族就沒有再多的讀書人了,就算那些被招入耶尼切裏、巴斯克的白人小孩,也是不讓讀書的,讀書,被那些阿訇、貴族牢牢把持着,沒有任何例外。

    而像袁緹雅這樣的少女,十三歲便到了婚嫁的年齡,小小年紀便要正式進入相夫教子的生涯,不光是大草原地帶信奉天方教的女子,就連歐洲號稱有着先進文明的各國的貴族家庭,女子到了十三歲也開始談婚論嫁了,遠的不說,左近的俄羅斯帝國,羅曼諾夫王朝兩任沙皇的第一位夫人都是十三歲

    坐在田埂上,他老婆破天荒地用蹩腳的漢話問道,“聽說你們經過了兩年纔來到此地,一定經過了很多苦難吧”

    在路上長達兩年的遷徙,還是三萬戶的大隊,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放到任何朝代、任何國家,稍有不慎便會釀下大患,別的不說,大明的地方兵丁穿越州府去邊地作戰便是一件令雙方都小心翼翼的大事。

    特別是到了後期,凡是行程在一千里以上的軍隊轉移,八成以上都釀成了大禍,不是兵變,便是四處劫掠,最後又讓當地的兵丁鎮壓,弄得雞飛狗跳,民怨四起。

    三萬戶人家,就算平均一戶只有兩人,那也是六萬人,何況,袁時中、宮文彩能在明末亂世裏生存下來,留下來的戶口無不是以青壯爲主的,不過當袁時中他們北上、西去時,官府除了一直有五百騎兵跟着,便沒有更多的兵力了。

    這樣的遷徙,還順順當當行程一萬五千多裏到了克里米亞,這在人類遷徙史上都是一個奇蹟。

    “老袁”

    當他老婆問了這話後,袁時中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全身顫抖起來,雙眼也留出了熱淚。

    “這樣的國家,亙古未見,我等從河南出發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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