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言小姐。”
艾麗莎眉眼間的神色好看了幾分。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言夏夜懷中的小云朵,拉着若有所思的尤里卡轉身離開。
總算不用再應付其他人,言夏夜抱着小云朵回到房間,輕輕地把小傢伙放在大牀上,拿出手機想要撥通厲雲棠的號碼。
纖細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二人之間隔着的時差,連忙掛斷了還未接通的電話。
側眸望向落地窗外溫暖的陽光,此時此刻,國內大概還是深夜,有什麼事還是等天亮再說。
細白的掌心握着手機,言夏夜想了想,轉而撥打了紀良辰的號碼。
對方很快接聽,語氣輕佻的笑着問:“怎麼樣,見到小云朵了”
之前,言夏夜的心思都放在小云朵身上,沒有注意到紀良辰的存在。
這會兒聽到紀良辰的問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紀良辰在半路掉了隊,八成是和那個希兒卿卿我我去了
十分無語的沉默了一瞬,她猶豫不決的開了口:“你在哪可不可以過來見我”
“好啊,你想見我,隨時都可以。”
紀良辰輕笑着應下,換了英文和身邊的人交代幾句,掛斷電話大概是往言夏夜這邊來了。
聽着手機中傳來的雜音,言夏夜微微鬆了口氣。
走到牀邊俯身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云朵,她小心翼翼的幫他掖了掖被子,走出房間輕輕的帶上了房門,免得打擾到小傢伙休息。
一個人坐在歐式沙發上,言夏夜靜靜琢磨着艾麗莎和尤里卡的反應,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家族讓她有一種很奇怪的危機感,待在這裏處處都很不舒服,卻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
最開始,她以爲是因爲她在和艾麗莎競爭厲雲棠的緣故,受到艾麗莎家人的敵對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當她親眼看到受了委屈的小云朵,之前的猜測徹底推翻,又讓她更加困惑不解了。
偏偏,眼下厲雲棠不在身邊,她能商量的人只有紀良辰。
約莫十幾分鍾,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言夏夜起身開門,下意識的望了望空蕩蕩的走廊,對着站在門外的紀良辰使了個眼色:“快點進來。”
紀良辰微微一怔,似乎不能理解她的謹慎,慢條斯理的走進房間,慵懶的在單人沙發上落座。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身上的香水味撲面而來,甜美的味道表明了他不久前還在和希兒或者其他的女孩子廝混。
關上房門,言夏夜垂着眼眸,不知道該怎樣描述她對諾爾家族的抗拒。
紀良辰不急着催她,窩在沙發裏不舒服的換了幾個姿勢。
末了,他探手拿過茶几上的果盤,一邊往嘴巴里丟着葡萄,一邊笑着問:“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紀良辰,我不想繼續住在這裏。”
思來想去,言夏夜還是選擇了直白的說法:“我答應了明天去參加艾麗莎給小傢伙舉辦的魔術表演,要是你同意我的要求,麻煩你在兩天以內找到住處,酒店也可以,總之我不會再讓小云朵留在這裏。”
“嗯”紀良辰歪了歪腦袋,一本正經的發問:“難道是因爲你喫艾麗莎小姐的醋不喜歡讓她接近小云朵”
“不是這個原因。”
猜到紀良辰會懷疑這一點,言夏夜煩躁的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這個家族真的很奇怪,假如艾麗莎想見小云朵,可以讓她去我們的住處見面。”
“可是,除了諾爾家族以外,哪怕是國際酒店,能夠提供的安全係數都不足以讓人安心。”
不怎麼贊同的搖了搖頭,紀良辰煞有介事的補充道:“或許厲雲棠沒有告訴過你,但他當年在這裏有些敵人,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忘記當年的矛盾。”
事關小云朵的安危,言夏夜猛地站住,爲難到了不知所措的程度。
她知道紀良辰說的沒錯,這裏是她不熟悉的異國他鄉,暗處還可能存在着不知名的敵人,暫且棲身在諾爾家族是最好的選擇。
話雖如此
“紀良辰,難道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澄澈分明的水眸飽含期待的望向男人,言夏夜心情複雜的說:“我真的不想再留在這裏。”
“很抱歉,你和小云朵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恐怕沒有其他的辦法。”不動聲色的拒絕了言夏夜的要求,紀良辰瞥了眼茶几上的手機,“你已經給厲雲棠打過電話了”
“還沒有。”
言夏夜咬了咬脣,面露糾結的輕嘆道:“國內的情況那樣複雜,我不想爲了這些小事打擾他。”
紀良辰微微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問一問,你爲什麼討厭留在這裏”
“我”言夏夜更加糾結,良久嘆息道:“我說不清楚,包括艾麗莎在內,這裏的所有人都給我一種很怪的感覺。”
紀良辰心中一緊,表面上則越發的雲淡風輕:“哦怪在哪裏”
“比如他們口口聲聲說喜歡小云朵,卻又沒有真的很疼愛他,簡直就像是”
一時間無法形容這種怪異,言夏夜停頓片刻,最終懊惱的抿起了脣。
憑心而論,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懷疑小云朵的親生媽咪並不是那麼愛他,本身就會讓人質疑她的居心不良。
蔫巴巴的在坐在沙發上,言夏夜低聲說:“我只是不想讓小云朵失望。”
“我明白。”紀良辰微微一笑,哄着她道:“艾麗莎是特立獨行的女人,突然和小云朵接觸,難免有些不習慣的地方,但我相信她絕對不會傷害小云朵哪怕,是看在厲雲棠的份上。”
最後的一句話聽起來有些彆扭,卻恰好是可以讓言夏夜安心的回答。
也許是她的主觀意識作祟,總是認爲艾麗莎當年可以輕易放棄還是嬰兒的小云朵,對如今的小云朵也不見得有多麼喜愛。
但不管如何,厲雲棠都是諾爾家族忌憚的對象。
連她都可以狐假虎威的成爲這裏的貴客,小云朵更應該沒有後顧之憂。
勉強說服了自己,言夏夜擡眸看向英俊瀟灑的紀良辰,不太確定的說:“算了,明天是艾麗莎爲小云朵舉行的魔術會,之後要怎麼辦,還是等參加過魔術會再說。”
有些時候,觀察一個人的內心,往往要從細枝末節的地方開始觀察。
倘若艾麗莎爲了這場魔術會煞費苦心,說明對方心中起碼是內疚了的,並且有意想要和小云朵交好。
不過,要是艾麗莎僅僅提出了這個提議,把後續的所有工作都交給管家和傭人,那麼在乎的程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一旁,紀良辰沉吟片刻,繼續往嘴巴里塞葡萄,“好,之後的事情留給之後討論,在明天結束以前,我建議你不要對厲雲棠提起這件事。”
“嗯,我不想讓他擔心。”緋色的脣角輕輕勾起,言夏夜暫且放下心來,“你呢,你這幾天在這裏住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如魚得水”
聽出言夏夜的話外之意,紀良辰險些被葡萄汁嗆到,咳了咳問:“如魚得水”
“沒錯,你和那個希兒小姐眉來眼去,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否認也沒有意義。”
說着,言夏夜揚起下巴,眼眸含笑的道:“我不是要打擾你的私人生活,只是希望你花些時間在小云朵身上,不然還怎麼好意思做小傢伙的乾爹”
紀良辰呼吸一窒。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以爲言夏夜對眼前的一切有所懷疑,剛剛說的不過是故意試探他而已。
悄然坐直了身體,他把果盤放回原處,打起精神應對道:“那小傢伙是個機靈鬼,諾爾家族哪裏敢欺負他,以後我會經常找他玩,你不用太擔心了。”
“那就好。”
言夏夜笑了笑,清美的眉眼間多了些倦意,“對了,你知不知道諾爾家族的祖父母究竟是什麼情況”
見言夏夜還算平靜,紀良辰定了定神,“聽說那對祖父母已經是九十幾歲的高齡,近幾年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家族的重要事務早已交給晚輩管理,我和厲雲棠都沒有和他們見過面,有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問題,但他們今天把小云朵叫過去,卻沒有像普通的長輩那樣,花時間在小傢伙身上,而是讓他一個人呆在會客室,負責照顧他的女傭兇巴巴的。”
想起當時的場面,言夏夜不爽的輕咬下脣,繼續控訴道:“就算他們年事已高,艾麗莎總不會不知道內情,怎麼能讓小云朵單獨去見很可能神志不清的老人”
就算小云朵再怎麼聰明,神志不清的人卻幾乎與野獸無異。
萬一做出什麼傷害小云朵的事情,豈不是後悔也來不及
紀良辰理解了言夏夜的擔憂,頗爲無奈的道:“他們都老成那個樣子,神志不清也是難免的,沒準兒只是忘記了小云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