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好今晚的安排,言夏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跑去衣帽間找到那件嶄新的禮服。
拿着禮服站在鏡子前比劃一番,她紅着臉頰換上,想要給厲雲棠一點驚喜。
幾分鐘後,她擡手撫平裙子上的褶皺,望着鏡子裏清貴美麗的女孩子微微一笑。
小的時候,這是她從未奢望過的未來,現在卻已經真真切切的握在了她的掌心。
拎起裙襬笑眯眯的跑去找厲雲棠獻寶,她興致勃勃的推開書房的門,卻發現裏面多了兩位客人。
“言小姐。”
黎東畢恭畢敬的打了個招呼,順便介紹起他身邊的女人:“這是我妻子,趙瑩瑩。”
名爲趙瑩瑩的女人正在低頭抹淚,這會兒慌張不安的對着言夏夜笑了笑,像是生怕惹她討厭。
“你好,趙女士。”
懊惱的瞥了眼不遠處暗自偷笑的厲雲棠,言夏夜支支吾吾的解釋:“抱歉,我平時不是穿成這樣子的,是因爲晚上有個宴會,我提前試穿一下禮服而已”
“不不不,是我們來的唐突了,這件禮服很適合您。”
趙瑩瑩不怎麼擅長社交,卻總是比木訥的黎東要好的多,“謝謝二位的慷慨,我們一家人都會記住你們的恩情,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請直接吩咐我們,無論什麼都可以。”
言夏夜想了想,眼下還真的有件事需要他們幫忙。
黑白分明的水眸轉而看向立在一旁的黎東,她請求道:“黎先生,關於收養的事情,我已經和小路提了提,但又看不懂他的手語,可不可以請你過去看看,問一問他的意思”
“當然可以。”
黎東想都不想的答應下來。
帶着自己的妻子對厲雲棠深深的鞠了一躬,離開書房去找小路了。
看着房門在他們的身後關合,言夏夜漂漂亮亮的走到厲雲棠身前,卻已經沒了剛剛的興致。
擔心小路會不會根本不贊同收養這回事,她苦着小臉望着波瀾不驚的厲雲棠,由衷佩服起他的淡然與鎮定。
“夏夜,你穿什麼都好看。”似乎誤會了她委屈的原因,厲雲棠好笑的站起身,修長的手指幫她挽起領口處複雜的緞帶,“如果還想聽更多誇獎的話,是不是該給我一些獎勵”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要獎勵”
言夏夜緊張兮兮的抿了抿脣,悄聲說:“你猜,小路會和黎先生說什麼”
厲雲棠瞭然,“要是你這麼介意,親眼去看看如何”
“還是不要了。”
左右爲難的猶豫着,言夏夜低眸望着自己的腳尖,怏怏不樂的道:“我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還以爲小路肯定會答應的,假如他拒絕的話,估計小云朵也會很失望呢。”
早知如此,還不如先把這件事瞞着小云朵,等成功之後再說。
但這畢竟是件大事,瞞着小云朵也很不對,總之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就算小路拒接,他還是可以和雲朵成爲朋友,不會影響兩個小傢伙的友誼。”
動作優雅的幫言夏夜整理好複雜華麗的袖口,厲雲棠欣賞着眼前美麗無比的小女人,頗爲滿意的輕輕點頭:“這件禮服果然很適合你。”
“是不是太誇張了些”言夏夜知道小路的心思強求不來,索性跟着換了話題,“我雖然打算參加晚宴,卻不想太惹人注目,最好像個路人甲一樣走走過場就是了。”
話說到這兒,她丟給男人一個自行體會的小眼神。
要是鑰匙一個人去,cos路人甲毫無壓力。
奈何身邊跟了位權傾江海的厲二爺,哪怕躲在牆角都能成爲全場焦點,路人甲什麼的是不可能了。
“夏夜,那個管家叫你回去,肯定不只是爲了走過場的。”
看透她小小的心思,厲雲棠玩味的勾了勾脣角:“你想,之前秦家的人都以爲大廈將傾,每個人都打好各自的算盤,做足萬全準備,只待時機成熟,現在突然告訴他們一切都是白費心思,他們真的會很開心嗎”
“好像不會”言夏夜推己及人,慢慢的思索着:“可是他們爭了那麼久,都沒有選出一個代替秦老的人選,這個結果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難以接受”
“錯了,他們難以接受,甚至可以說非常的不願接受。”
厲雲棠高深莫測的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換做是我,位居人下這麼多年,過去沒有機會也就罷了,現在萬事俱備,只差那麼一點點的運氣,又怎麼會甘心回到原來的位置”
言夏夜心情複雜,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
按照那些人的意思,她很清楚,所謂的運氣指的是秦老病故。
最好連秦景一都再也醒不過來,免得耽誤他們改朝換代。
在這樣糾結的局勢下,想要鎮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們,不知道重病在身的父親會不會力不從心
搖搖頭甩掉那些多餘的憂慮,言夏夜默默警告自己,不要濫用自己的善心。
反正秦老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秦景一鋪路。
她這個做女兒的只需要去看個熱鬧,表示她還沒有和秦家脫離關係,就是她所能表現出的孝道了。
“聽你這麼說,我更想當個路人甲,不要去管這些閒事。”
短時間內堅定了自己的打算,言夏夜擡起手肘懟了懟身邊的男人,狐假虎威的吩咐:“你要低調一些,要不然帶個面具去怎麼樣”
“我倒是不介意,不過以你我二人的關係,戴着面具也沒什麼意義。”莞爾的縱容着言夏夜的任性,厲雲棠牽着她的手往外走:“我答應你,儘量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不好”
“嗯”
言夏夜心中鬆了口氣,揚起脣角露出笑臉。
不知怎的,她總是覺得在今晚的場合裏,父親還特意讓管家邀請她出席,似乎不僅僅是走個過場而已。
但她人微言輕,又沒有和那些大佬們抗衡的能力,唯一的利用價值也和厲雲棠脫不開關係。
一想到這個,她警惕的快要炸了毛,親自幫厲雲棠選了一套墨色的西裝,搭配上暖色的駝絨圍巾,強迫他裝出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樣子來。
“不對不對,你笑的太那個了,要更加柔和一點。”
雙手抱肩的指導着男人的表情,言夏夜一本正經的督促:“你有沒有見過那些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霸就是那種感覺沒錯。”
“學霸啊”
挑眉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厲雲棠很配合的笑了一下:“夏夜,你什麼時候喜歡起這種悶騷的調調了”
“我纔不喜歡,只是想讓你不要那麼惹眼而已”
被男人性感的笑容迷得頭暈眼花,言夏夜扶着額頭,十分悲催的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厲二爺始終是厲二爺,即便有意僞裝,周身強勢高傲的氣勢卻是裝不出來的。
這樣的人搭配上溫和無害的笑容,只會讓人聯想到深不可測或者詭計多端之類的形容詞,還不如之前言行合一的樣子。
“真的這麼在意我”厲雲棠牽起脣角又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讓那些人和我搭話,其實還有個比僞裝更加方便的辦法。”
言夏夜擡起巴掌大的小臉,眼睛亮閃閃的追問:“什麼什麼”
“很簡單,只要我保持着面無表情,好像在場的諸位都欠了我上億資產,他們自然不會上來觸黴頭了。”
竟然還有這種方法
言夏夜無語的眨了眨眼睛,擡手在男人肩上拍了拍:“很好,就這麼決定”
當晚,八點整。
厲雲棠面無表情的帶着言夏夜出席了秦家的晚宴,兩個人從露面的一剎那就已經成爲全場的焦點。
無數人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前搭訕,卻都被厲雲棠眉眼漠然的樣子拒之於千里之外。
沒辦法,大家只好轉移目標,試圖從看上去比較好欺負的言夏夜下手。
“大小姐,您這幾天都不在家裏,不知道有沒有想念林嫂的菜”
“聽秦老先生說,您最近身體不舒服,搬出秦家療養,不知道身體有沒有好轉”
“對了,您剛剛回來,還沒有見過大少爺吧要不要我幫您引薦”
七嘴八舌的問候,把言夏夜整個淹沒。
她努力學着厲雲棠的樣子板起小臉,卻學不會男人不言而喻的危險氣息,並沒能取得什麼效果。
正當她煩不勝煩,打算開口把他們趕走的時候,另一道散漫的嗓音從旁傳來。
“我還以爲是誰,這不是離家出走的言夏夜麼怎麼又突然想着回來”
秦景一
聽出這可惡的聲音,言夏夜不得已側身看去。
幾天不見,秦景一雖然身殘志堅的從病牀上爬起來,卻不可能瞬間恢復成過去健康時的樣子,臉色是異樣的蒼白。
於是,也就顯得他精神奕奕的樣子特別古怪,又讓人說不出究竟古怪在哪裏,只能當他是躺的太久,窮極無聊的開始找她麻煩了。
“秦景一,要是你不願見到我,沒必要勉強自己。”
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言夏夜懟回去:“別來煩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