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厲北城異想天開的計劃不予置評,言夏夜對着保鏢使了個眼色,裝出想要去洗手間的樣子,悄悄離開了分配給訪客的位置。
藏在角落裏撥通醫院的號碼,她先自報身份,接着語氣轉變的不悅道:“你們醫院是怎麼管理訪客的怎麼能沒有經過家屬同意,就讓病人接受採訪萬一刺激到病情,你們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職,請您稍等”
對面的護士不明所以,但姑且按照言夏夜的意思查詢了記錄,很快彙報道:“小姐,您大概誤會了,像言水柔這樣有自主能力的非暴力型病人,我們首先評估她本人的狀況,確認沒問題就會允許會面,不需要通知她的家屬。”
“你們所謂的有自主能力,指的究竟是什麼”
“生活可以自理,情感表達正常,程度較輕的抑鬱症、躁狂症之類的患者都屬於此類。”
“那,言水柔是哪一種”
“入院時的診斷是抑鬱症和雙向情感障礙,但是經過我們這段時間的治療,各項指標已經趨於正常,沒有意外的話,再過一兩個月,可以達到出院觀察的程度。”
一頭霧水的結束通話,言夏夜發現她越來越不明白,厲北城究竟是想做些什麼。
按照她對厲北城的瞭解,眼下的言水柔早已沒有了利用價值,對他而言只是個急於拋棄的垃圾而已。
可是他對垃圾的態度這麼溫柔,倒是有些出乎了言夏夜的預料,擔心他還有什麼後招。
心事重重的回到等候室的座位上,言夏夜探頭探腦的瞥了一眼記者們的號牌56號。
爲了防止言水柔說些不該說的,她悄悄對着保鏢勾了勾手指,附在對方耳邊交代了幾句。
秦老分配在她身邊的人,都是十項全能的精英。
後者很快領會了她的意思,端着水杯起身離開座位,又在路過那幾個記者時一不小心的踉蹌一步,把裏面的果汁盡數灑在攝像機上。
“啊”
“你,你都做了些什麼啊”
這舉動無異於捅了馬蜂窩,幾個記者爭相恐後的把攝像機捧起來,用紙巾擦乾上面的果汁,卻還是沒能挽救它脆弱的生命。
保鏢連連退後幾步,不着痕跡的把號碼牌藏入掌心,“抱歉,是我不小心不如這樣,把這臺設備的發票給我,我會照價賠償的。”
“發票什麼的都在公司,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有多貴”領隊的記者抓狂似得跳腳怒吼,連護士小姐喊着56號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這位先生,請你冷靜,無論再怎麼貴的東西都有個數額,我會賠償給你的,你這樣大喊大叫,小心嚇到我的女伴。”
保鏢彬彬有禮的表示惋惜,同時把手中的空杯子放回言夏夜面前,杯底裝着那隻56的號碼牌。
纖細的手指勾起號碼牌的邊緣,言夏夜笑眯眯的起身,把號碼牌交給護士:“我可以進去了嗎”
“可以,請這邊來。”
裝飾簡約的病房裏,言水柔穿着一身淺粉色的病號服,正在慢條斯理的修剪着花瓶裏的花朵,力求一切都完美無缺。
她等了這麼久,這個世界總算有人記起了她的存在。
而她當然會抓住這個契機,徹底擺脫精神病人的生活,重新回到厲北城身邊。
嗓音柔和的哼着小調,她等了又等,總算等到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請進。”
言水柔微微一笑,努力呈現出她最好的狀態,美目流盼的向着緩緩打開的房門望去。
只要她在記者面前表現的完美無缺,大家自然會奇怪她爲什麼會留在精神病院裏,到時候厲北城無從解釋,必定會派人接她離開。
“言小姐,這位是來探望您的客人,二位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首先露面的是護士小姐,言水柔矜持的點了下頭,卻在看到所謂的訪客時眼眸睜大,一瞬間捏碎了手中含苞待放的花朵。
說好的記者呢來的怎麼會是言夏夜
她怎麼會來這裏是想看她熱鬧還是打算對她做更過分的事
種種猜測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眼神惡狠狠的打量着清美高貴的女人,無論如何都不願承認二者此刻的雲泥之差。
即便院內的條件再怎麼舒適,這裏始終都是精神病院,不會有專人負責打理她的美貌和頭髮。
而言夏夜則不同,不止得到厲二爺的青睞,自身又成了秦家的大小姐,想要什麼奢侈品都只是一句話的事情,這樣的她怎麼能和對方相提並論
“言水柔,這麼久沒變,你還真是憔悴了許多。”施施然在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言夏夜學着她過去的做派,從容不迫的諷刺:“難怪厲北城對我說,他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原來是真的。”
對於言水柔來說,厲北城向來是她最致命的死穴。
這一點,言夏夜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一清二楚,現在利用起來如魚得水,輕易讓言水柔變了臉色。
“言夏夜,你是特意來看我熱鬧的”
“不能這麼說,畢竟我最近忙得很,沒時間花在你身上。”
言夏夜抿着脣笑得歡快,粉撲撲的臉蛋和言水柔蒼白鐵青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她平時的性子柔和,不代表她軟弱可欺。
而言水柔早已用光了她心中最後一絲善意,有了那五年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涯在前,她就算做的再過分,也只是回敬了對方的十分之一。
“那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言水柔心裏恨得要命,指尖顫抖的端起茶杯,極力控制着把茶水潑到對方臉上的衝動,一口飲下滾燙的茶水。
要不是言夏夜從中作梗,她早已成爲名正言順的厲少夫人,和厲北城過着纏綿悱惻的日子,還有健康活潑的雅兒,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還不是厲北城嘛。”皮笑肉不笑的勾起脣角,言夏夜煞有介事的嘆息:“他說替我報了仇,求我回去和他復婚,所以我抽空過來看看他說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