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徐江川親自敲開了言夏夜的房門。
“言小姐,家裏的晚餐還有半個小時開席,恰好有人送來了幾件挺有意思的禮物,要不要提前和我一起過去看看”
溫文爾雅的話音落下,白色的門扉在他面前打開。
言夏夜探頭探腦的露出小腦袋,擡眼看到對面秦景一凶神惡煞的小白臉。
竟然還等在這埋伏她,這混蛋是沒事可做了嗎
睡飽了覺的好心情化爲烏有,她不好當着其他人的面邀請徐江川進去坐坐。
只得一臉歉意的重新關上房門,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換了一身裝扮,精神氣爽的重新出現在徐江川面前。
“抱歉讓你久等,我們走吧。”
徐江川微微頷首,陪在她身邊邁開長腿,對旁邊虎視眈眈的秦景一視若無物。
秦景一卻不能看着二人大搖大擺的離開。
無比輕蔑的啐了一口,他上前一步恰到好處的擋住言夏夜的去路,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滔天怒火,咬牙切齒的怒道:“言夏夜,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人盡可夫,但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需要給我個交代”
言夏夜心裏悶笑,清美的小臉無辜困惑的望向他,彷彿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徐江川不着痕跡的看清了她眼底深藏的幸災樂禍,哭笑不得的淡淡道:“秦先生,我和言小姐只是正常的朋友交往,你何必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徐大少,你和她是怎麼回事不用我多說,不過看在咱們兩家的情分上,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秦景一冷哼,伸出手指隔空指向言夏夜不放,字裏行間都是鄙夷:“這個女人不只是個進過監獄的二手貨,還和丈夫的小叔叔不清不楚,表面上一副白蓮花的模樣,內心比誰都要惡毒”
言夏夜早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黑白分明的雙瞳盈滿笑意,擺明了把他當成了不大好笑的笑話。
反倒是徐江川霎時間冷了臉色。
平日裏溫潤如玉的男人,偶爾不悅起來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深邃微涼的瞳孔盯着秦景一不放,他似笑非笑地警告:“秦先生,我不喜歡你用這種語氣提及言小姐,還請謹言慎行。”
秦景一臉色漲紅,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
假如此刻站在他對面的不是徐家的大公子,他肯定一拳招呼過去,讓對方親身體會得罪他會有什麼下場
蘇洛洛一直躲在對面的房間裏,透過半開的房門觀察外面的情況。
這會兒眼見情況不妙,她的視線戀戀不捨的無法從徐江川身上移開,嬌聲軟語的勸慰着怒氣沖天的未婚夫:“景一,徐大少說得對,有什麼事還是回江海再說。”
“放屁”秦景一盛怒之下,哪能聽的進去一個寵物的廢話,指桑罵槐的睨着徐江川,“這是我和言夏夜的家事,哪輪的上外人插嘴”
蘇洛洛被他嚇得嬌軀一顫,馬上閉嘴不肯吭聲了。
“秦先生好大的威風。”徐江川風淡雲輕的笑了笑,沉着冷靜的態度和秦景一截然不同,“你說得對,這的確是你們秦家的家務事,可是這裏是徐家,我的母親將於明天舉辦壽宴,我希望這裏的一切都和諧安定。”
秦景一的胸口劇烈起伏,不甘不願的讓開道路。
私底下,他早已站隊到徐子旭那邊,並不怎麼怕和徐江川撕破臉。
但他眼下的身份畢竟是徐家的客人,不值得爲了一個言夏夜把事情鬧大,損害旁人對秦家的觀感。
“言小姐,請。”
紳士優雅的做出邀請的動作,徐江川意味深長的低低一笑,帶着言夏夜揚長而去。
等到二人離開這幢矗立在夜色中的小別墅,言夏夜一臉晦氣的嘆息:“對不起,秦景一給秦家丟人了。”
“丟不丟人到沒什麼關係,只不過你們倆的感情比我想象中更”
像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男人眉頭微蹙的沉吟不語。
看在他剛剛救了她的份上,言夏夜很機靈的補充道:“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徐江川莞爾,“其實我想說的是差強人意。”
“真的”言夏夜狐疑的睨着他,漫步在夜色中很客觀的評價:“他討厭我是公開的祕密,你不用顧慮我的心情。”
徐江川但笑不語,稍頃若有所思的開了口。
“看他那個樣子,大概不會心甘情願的把繼承者的位置拱手讓人。”
“當然不會,如果我有一天死於非命,百分百是他下的毒手。”
“你倒是看得開。”
“看不開又能怎麼樣,秦家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我不忍心看着它就此落敗”說到這裏,言夏夜的表情略顯微妙,“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僞善認爲我說的話都只是我貪圖富貴的藉口而已”
徐江川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恭維的話信手拈來:“一個女人往往不需要這麼辛苦,尤其是像你這般漂亮的女人。”
言夏夜接受了他的讚美,要笑不笑的故意爲難他:“爲什麼你看不起女人認爲我們只能以色侍人”
“不要誤會。”
擡起雙手錶示投降,徐江川眼眸溫潤的望着她俏皮生動的小臉,慢條斯理地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一定要說的話,也許是女人更強一點。”
這個說法聽上去不錯,令言夏夜滿意的揚了揚小下巴。
側眸欣賞着她不經意間展露出的小小傲嬌,徐江川頗爲遺憾的看了眼腕錶,“本來想帶你去看看齊白石的真跡,現在看來沒這個時間,只好改天了。”
“齊白石的真跡”
“嗯,是一位相熟的長輩送來的生日禮物,其他還有些珠寶首飾之類的。”
言夏夜脣角一抽,頓時開始懷疑自己帶的禮物是不是太輕了些,試探着問道:“徐阿姨喜不喜歡唐宋元明清呃,我忘了是什麼年代的官窯瓷器,總之是個花瓶。”
“抱歉,我不太懂古董方面的價值。”徐江川引着她往主宅方向走,半真半假的輕笑道:“如果她把你當未來兒媳婦看待,你送什麼東西她都會喜歡。”
言夏夜一時語塞,悄咪咪的瞥了徐江川一眼。
還記得上次來徐家的時候,徐阿姨對她的態度非常親切。
只可惜後來多了尹沫那檔子事,害的她灰溜溜的離開徐家,臨走前都沒來得及和徐阿姨告別。
接下來,兩個人各懷心思的並肩而行,皎潔的月光平等的灑落在二人肩上,身影看上去分外登對。
幾十米外,徐夫人的閨蜜站在二樓的露臺上吹冷風,遠遠望見這對小男女,連忙拉着徐夫人指給她看。
“喏,那不是你家大公子,身邊那個小女孩是誰看上去面生得很。”
徐夫人順着她的示意看去,保養得當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那不是京城裏的女孩,是老爺子的義子介紹過來的,性格相貌都很不錯。”
“是啊,瞧着是挺不錯。”閨蜜笑呵呵的張望着,“好在她不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只可惜我沒那個福氣生女兒,否則咱們倆個親上加親,哪還能輪到到別人。”
“那還用說,假如你有女兒,肯定和你這個當媽的一樣,整天樂呵呵的,讓人看着就心裏喜歡。”
輕笑着附和了閨蜜的話,徐夫人靠在欄杆上嘆了口氣:“其實有些風言風語未必全是壞事,直接讓那些愛慕虛榮的小姑娘死了心,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也對,否則以江川的儒雅紳士,咱們京城裏那些單身的小姑娘肯定蜂擁而至,到時候非得把你徐家的門檻踏破了不可。”
“江川這孩子爲人處世方面的確沒的說,只是”
脣角的笑意有些模糊,徐夫人垂在身前的雙手交握,目光悠遠的望着那對並肩走來的璧人。
身爲徐江川的母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兒子看似溫文爾雅,實際上則是塊不開竅的頑石。
別說有什麼心上人,而是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還有愛情這麼一回事。
說來說去,這都要怪她和自己死去的丈夫,在孩子小的時候讓他看到婚姻最糟糕的一面,否則又怎麼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你呀,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別想太多。”
察覺到徐夫人垂眸不語的感傷,閨蜜轉動腦袋四處望了望,壓低聲音道:“當年你丈夫從外面抱了徐子旭這個私生子回來養,雖然瞞着所有人,但老爺子心裏又不是不清楚,就算爲了補償你這個深明大義的兒媳婦,也一定會把徐家交給江川繼承。”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這對兄弟倆脾氣秉性差的太遠,再加上有心人從中挑撥,我怕早晚一天會出現兄弟鬩牆的局面。”
“那能怪得了誰,大家都看得出你也是細心教養過子旭的,可他身上流着一半其他女人的血,放浪形骸也是難免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徐夫人搖頭苦笑,她自認沒有愧對徐子旭,所以心裏並不自責。
真正讓她放心不下的,是老爺子是如何看待現在的徐子旭,會不會懷疑是她這個繼母刻意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