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洛心裏咯噔一下,直着眼看神仙打架,不敢隨便插言。
言夏夜不緊不慢地跟着笑,“你也不必嫉妒我,從某些方面來說,你現在也不算是完整的男人了吧”
下一秒,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天際。
秦景一紅着眼睛轉過頭,盯着言夏夜的樣子彷彿欲擇人而噬,“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提這件事”
“秦景一,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言夏夜輕描淡寫的回看他,眼神帶着謀定而後動的沉靜,不慌不忙地說:“繼續開車,想要在一小時內回到秦家,你得專心致志纔行。”
一個小時的時間,是厲雲棠考慮過後給出的時限。
這會兒並不是江海交通的高峯期,去掉長時間堵車的可能性,一小時略顯侷促,又不至於不可完成。
“景一,要不然我來開吧”心驚膽戰的看着身邊近乎瘋狂的男人,蘇洛洛作爲導致此事發生的中間人,早已嚇得渾身哆嗦,生怕秦景一轉而來找她的麻煩。
時至今日,她無比後悔那晚爲什麼要給秦景一打那個電話,這世上卻沒有後悔藥可喫。
所以爲了苟出一條生路,她只能全心全意的討男人歡心,也許哪天他突發善心,就此放了她也說不定。
“滾開”
額角青筋暴露,秦景一一把推開貼過去的蘇洛洛,氣急敗壞的再次發動車子。
他自認並不是怕了厲雲棠,而是正如言夏夜所說,他接下來的日子要在老頭子面前裝好賣乖,直到把秦家繼承人的位置牢牢攥在手心。
到時候,解決一個言夏夜還不是信手拈來的小事
見秦景一竟然真的壓住了火氣,言夏夜心下一凜。
仇恨往往能令人快速成熟,正如她身處在監獄裏暗無天日的那五年。
由此可見,秦景一是真的把她恨到骨子裏,幾天之間連性格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成了個能忍能狠的好對手,由不得她再像過去那般輕視。
就這樣,一行三人不約而同的選擇沉默。
回到秦家的時候,秦老正端坐在客廳裏接一通電話,見言夏夜回來,隨手將聽筒遞給她:“雲棠打來的,說你的行李箱還在他那,要是不急着用的話,改天再派人給你送來。”
除了不明真相的秦老以外,包括蘇洛洛在內,每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順口胡謅的藉口罷了。
言夏夜擡手接過,對着電話那邊的男人溫溫軟軟地道:“不着急,小云朵的遊學結束了嗎要是可以的話,晚上放學之後,能不能讓司機把他送到秦家”
幾天不見,她特別想那個溫柔乖巧的小傢伙,想到連夢裏都會夢見的程度。
偏偏小云朵的國際學校這次舉行的出國遊學是全封閉式的管理,爲了培養小傢伙們自立自強的性格,不準家長陪同不說,還不準隨便和家裏人聯繫。
去掉往返的時間,好在只有短短五天,否則言夏夜還真捨不得他離開。
“好,我會看着安排。”
若有似無的輕笑一聲,厲雲棠磁性的嗓音撩撥着她的耳膜:“有事就打給我,嗯”
言夏夜抿脣一笑,不好意思的避開秦老打趣的眼神,“知道了。”
放下電話,秦老也有話要問她:“聽說你今天會江海,徐家的大公子一早還打電話過來,說很抱歉他招待不周,看樣子對你很有好感。”
“徐江川是個很儒雅的男人,他應該只是把我當朋友看待”
“呵”
一旁,秦景一大刀金馬的坐在沙發上。
享受着蘇洛洛一雙軟手按摩肩膀,閉着眼睛發出嗤笑:“老頭子,徐家大公子可看不上她,您別亂點鴛鴦譜,到時候惹得徐家不開心,還以爲是咱們看不起人家。”
言夏夜早料到他不會說什麼好話,假裝沒聽到的笑意未改,看上去非常的無動於衷。
而且她也怕秦老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她可不想和徐江川像之前那些相親對象一樣見面,簡直尷尬死了有木有。
只是她本人並不覺得介意,聽在秦老耳朵裏卻變了味道。
言夏夜畢竟是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兒,又是他一生最愛的女人所生。
他虧欠這個女兒太多,言夏夜不和他計較,不代表他就能心安理得。
“景一,不管你認不認可,她都是你妹妹,作爲哥哥,你不該這麼貶低她。”拿捏着自家兒子的反叛心理,秦老難得的畏首畏尾,不敢把話說的太重,打一棒子還要給個甜棗:“辛苦你去接她回來,沒事的話,早點回房休息吧。”
自從出了這麼檔子事,秦景一不得不和過去的狐朋狗友斷絕往來,待在家裏修身養性。
他本人自然對此十分不忿,卻也沒有解決的辦法,於是整顆心都放在了對付言夏夜身上。
“急什麼,按照您老的話,我這個妹妹好不容易從京城回來,我和洛洛也得參與她的接風宴,否則豈不是顯得我這個做哥哥的小氣,沒有容人之量”
經他這麼一說,秦老就有點無話可說了。
頗爲歉疚的看了安安靜靜的言夏夜一眼,他真的挺心疼這個女兒。
可是秦景一又處在特殊情況,不得不關照一二。
“沒關係,我很歡迎他和蘇小姐參加。”言夏夜不忍心讓秦老爲難,裝出很疲倦的樣子打了個哈欠:“您要是沒什麼別的吩咐,我先回房間睡一下,晚上我還約了小云朵見面,請他一起參加接風宴吧。”
秦老連連點頭:“好好好,你去休息。”
淺笑着點了點頭,言夏夜轉身從秦景一面前經過。
也就在這一瞬間,秦景一忽然大怒的推開坐在他腿上的蘇洛洛,一臉嫌棄的怒道:“敲個肩都這麼漫不經心,我要你有什麼用”
言夏夜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猝不及防的被身不由己地蘇洛洛壓到,腰間狠狠撞在理石茶几上。
由於是兩個人一同跌倒,力道大得讓沉重的茶几硬生生的移動了兩三釐米,比起蘇洛洛,言夏夜顯然受傷更重。
“唔”
控制不住地悶哼一聲,言夏夜擡眸看清了秦景一眼中的戲謔和冰冷,緋色的脣抿成一線,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認輸。
蘇洛洛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直接哭了出來。
憑她的身份即便做了言夏夜名義上的大嫂,還是不敢和秦家小姐硬碰硬,但是秦景一根本沒給她選擇的餘地。
“秦景一,你這又是胡鬧什麼”
秦老扶着柺杖站起身,吩咐女傭趕緊把言夏夜扶起來,又忙着派人去找家庭醫生,“夏夜,你有沒有怎麼樣”
言夏夜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後腰疼的沒了知覺。
她澄澈的眼珠和秦景一對視,緩緩搖了搖頭:“還是先看看蘇小姐傷勢如何。”
“對,蘇小姐,你怎麼樣”秦老對蘇洛洛談不上喜惡,要不是秦景一身體受損,秦家少夫人的位置無論如何都輪不到這種來歷不明、小門小戶的女孩。
但也正因爲秦景一身體受損,才更加需要一個太太掩人耳目。
“我,我沒事。”蘇洛洛忍着眼淚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怯怯的和推倒她的秦景一道歉:“我不是有意的,請你原諒我。”
同樣身爲女人,這麼沒自尊的討好讓言夏夜眸光微沉,好奇秦景一是在哪找了這個麼奇葩。
而秦景一也顯然不把蘇洛洛當回事,臉色很差的嘖了嘖舌:“真是個蠢貨,也只有這張臉蛋還能湊合看看了。”
蘇洛洛尷尬的賠笑,她很清楚秦景一是爲什麼動怒。
從機場到秦家,她這一路上都選擇明哲保身,沒有聽從男人的吩咐,這會兒受懲罰也是意料之中。
秦老不耐煩的揮揮手,看樣子並不在乎這二人間如何相處:“行了行了,你們小夫妻有什麼話回房間說,別待在這讓我看了添堵。”
“好,我們走,讓您看着您的寶貝女兒就足夠了。”
秦景一時刻不放棄冷嘲熱諷,抓着蘇洛洛痞裏痞氣的離開,腳步重重的踏上樓梯,漸行漸遠。
等到秦景一和蘇洛洛離開,秦老總算能把關心溢於言表,招呼着剛剛趕到的家庭醫生:“快來看看,夏夜剛剛撞到了腰。”
“是。”
家庭醫生是個年輕的男人,動作小心地撩起言夏夜上衣的後襬,看着那潔白細膩的肌膚一陣臉紅,隨即又因爲那顯眼的青紫皺了皺眉頭:“這麼嚴重,現在看是軟組織挫傷,這幾天用藥膏擦一擦,儘量躺着休息不要亂動。”
“你確定嗎要不要送到醫院拍個片子”秦老也瞧見那巴掌大的青紫,眉頭緊鎖的問:“對了,你爸什麼時候回來,交給你這剛出校門的學生看病,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放心。”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大小姐還能忍痛,說明沒有傷到骨頭。”暫時替父親過來代幾天班,醫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您別小瞧我,怎麼說我也是醫學院畢業,皮外傷還是處理得來的。”
言夏夜乖乖的趴在沙發上,聽到這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爸,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