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那可是厲二爺”
芊芊鬱悶的扁了扁嘴，蔫巴巴地反駁同伴：“以他的身價而言，如果不是因爲喜歡，沒必要委屈自己和秦家聯姻吧”
“這話倒是有點道理。”另一個女傭思索着點了點頭：“你想啊，咱們家小姐又不是獨生女，家裏的財產肯定是要留給景一少爺的。”
“對吧對吧”總算找到了一個盟友，芊芊立馬抱住人家的胳膊，晃啊晃的困惑道：“可就算厲二爺是來找老先生商量大小姐的，用得着昨夜突然來訪，還直接談到現在嗎”
後者嫌棄的抽回手臂，斜着眼瞥她：“用你管，反正大小姐人那麼好，就算不能和厲二爺在一起，也能嫁個不錯的公子哥，沒瞧見這幾天一直有人登門想要和大小姐相親嗎”
“可是比起那些人，我還是更看好厲二爺，真希望他這次是來給大小姐下聘禮的”
“你拿這些文件過來，是想要給我女兒下聘禮的”
書房內，秦老先生神色倦怠的摘下眼鏡，皺眉看着桌子上厚厚一沓文件，每一頁都有厲雲棠的親筆簽名。
這文件本身沒什麼特別，可是考慮到上面記載的內容，市場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九位數。
在他所知的任何豪門，哪怕加上京城那幾位手腕通天的，也少有如此揮金如土的傲慢和做派。
是的，傲慢。
不知怎的，他一直認爲厲雲棠不是言夏夜的良配。
更何況他有意培養言夏夜接管秦家，自然率先把城府深重到可以和他相庭抗理的厲二爺排除在外，這既是爲了保護秦家的財產，也是爲了保護他的女兒。
可是他這決定做了還不到一週的時間，面前這個俊美霸道的男人就在昨夜登門拜訪，將這厚厚一疊文件送上了他的桌面，耐心地等着他看了幾個小時。
這份破例和膽識都不在他平生所見任何人之下，但厲雲棠仍舊打錯了主意身爲父親，他欠言夏夜實在太多，即便錢財再怎麼動人心魄，他還是不可能拱手出賣言夏夜未來的人生和幸福。
“我知道秦老擔心什麼，您不用有什麼心理壓力，這只是我的誠意而已。”神色淡然的坐在書桌對面的沙發上，厲雲棠慢條斯理的品嚐着一杯紅茶，“我帶來這些，只是希望秦老能注意到還有我這個人選，可以成爲夏夜的相親對象。”
“僅僅爲了這個，你肯送這麼多錢過來給夏夜”
秦老沉着臉色，盡力掩飾住心底的驚愕和動容，緊盯着厲雲棠問：“你應該明白相親對象代表什麼，就算你也是夏夜的相親對象之一，並不代表她最終一定會選擇你。”
“多謝您的提醒。”厲雲棠風淡雲輕的勾了勾脣角，看上去並沒有當場反悔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徵求您的首肯，無論最終我能否和夏夜在一起，都無損我此刻表現出的誠意。”
“這還真是大手筆。”蒼老的手指撫摸着文件的封面，秦老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卻還是忍不住爲厲雲棠的慷慨而喫驚：“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姑且替夏夜問一句，如果你們最後真的有了結果，你該知道輿論上會有多少記者對你們口誅筆伐，流言蜚語更是數不勝數，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就算言夏夜結婚後從未和厲北城同牀共枕，更談不上有什麼親密關係，從某些層面上來講，比那些未婚的小女孩不過多了一紙結婚證書而已。
但這種家事卻不足以爲外人道，再加上厲雲棠畢竟是厲北城的親叔叔，有些話好說卻不好聽。
“那又如何”厲雲棠抿了口紅茶，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您知道的，我對這些流言蜚語沒有興趣，談不上在意與否，如果夏夜覺得不舒服，我可以帶她離開江海當然，是等您百年之後。”
秦老眼神複雜的垂下眼眸，半晌沉吟不語。
他不得不承認，倘若厲雲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份答案堪稱完美，這世上恐怕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承受的了厲雲棠的攻勢。
而且除此之外，厲雲棠的人品如何暫且不做評估，樣貌和才華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到了有目共睹的程度。
假如言夏夜真的成爲他的妻子，未來光是要面對那些送上門來的狂蜂浪蝶，都要好好花上一番心思。
這麼一想，秦老意味深長的瞄了厲雲棠一眼，倒是巴不得對方再差一點就更完美了。
他這輩子只有言夏夜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前半生又過的那樣顛沛流離，哪能捨得讓她婚後受苦
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厲雲棠看出秦老眼中淡淡的不贊同，當即輕笑道：“要是秦老覺得這些還不夠，我還準備了單獨送給您、送給秦家的禮物。”
“什麼”秦老不肯承認他差不多要被厲雲棠的豪爽打動，故作姿態的冷哼一聲：“先告訴你，我是真的不喜歡你和夏夜來往，所以不管你送什麼禮物，都”
“厲氏集團將在一個月內分崩離析，旗下資產會逐漸收縮回三年前的程度，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幾年厲氏集團的發展吃了不少原本屬於秦家的蛋糕，現在就是報仇的機會了。”
身爲最重要的始作俑者，厲雲棠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很有耐心的給過去的敵人出謀劃策，“您看，這個消息有多重要，你我心中都很清楚，換作我是您，就決定不回錯過這個大好機會，提早準備的話，還可以打的那些競爭對手們措手不及，正好能把秦家的事業宏圖擴大個兩三成。”
秦老一分鐘前還很不爽厲雲棠沒禮貌的出言打斷，一分鐘後則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表情。
要不然厲雲棠就態度誠懇的坐在他對面，他簡直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的確，誠如厲雲棠所言，這是一份他沒辦法拒絕的厚禮，任何人都沒辦法拒絕。
畢竟秦家是他一生的成就和心血，未來更是留給子女的重要保障。
無論出於哪種理由，只要他還活着一天，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擴大疆土的好機會。
只是正因爲如此，他才分外不能理解厲雲棠的所作所爲，有些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個精心掩飾出來的陷阱：“我也聽說了厲老夫人去世的事，對此我深感哀悼，只是厲氏集團能有今天都是你親自扶持起來的，你真捨得放手不管”
“其實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若不是我父親臨死前的遺願，我根本不在乎厲氏會不會分崩離析，這和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
見秦老還是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樣，厲雲棠只得把話說得更加明瞭：“在我回國之前，把國外的財產交給了朋友打理，原本以爲最多兩年就能回去，沒想到一不留神用了這麼久，不過好在因此才能遇到夏夜，我這五年也不算全無收穫。隨着我母親的去世，我身爲厲家子孫的義務，也差不多該到此爲止了。”
此言一出，秦老先生銳利探究的眼神化爲了然。
片刻過後，他想通了似得朗聲一笑：“也好，既然你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我也還你一個機會。”
“嗯”
“你也知道我最近有意培養夏夜接管秦家，這就是我交給她的第一個任務，至於你要不要幫她，全看你自己的選擇。”
瞧出秦老神色中的促狹，厲雲棠略一思索，頗爲無奈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果然，即便老狐狸成了夏夜的父親，本質還是這麼油滑。
憑着言夏夜初出茅廬的經驗，當然不適合擔此重任，不過有他從旁協助，自然是手到擒來了。
“很好，這些文件我就暫且替夏夜收着。”身爲江海最精明的商人之一，秦老當然明白他佔了多大便宜，眉開眼笑的對厲雲棠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情，招呼着靜立一旁的管家道：“讓廚房準備早餐，再給大小姐打個電話，讓她馬上回來。”
“是。”
管家領命而去，書房中只剩下兩個立場不同的男人相對而坐，心中想着的卻是相同的存在。
“雲棠，我醜話說在前頭，雖然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對夏夜如此志在必得，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決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我的女兒，假如你令她傷心難過，即便拼個玉石俱焚，我都絕不會放過你的。”
“您放心。”厲雲棠微微一笑：“雖然我和您在很多方面不大談得來，唯獨在這一點上，我十分贊同您的意見。”
與此同時，言夏夜獨自一個人做好早餐，正打算去兒童房叫小云朵起來喫飯。
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的手機充了一半的電，正在桌子上嗡嗡打轉。
走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有些眼熟，又一時想不起號碼的主人是誰。
接起電話，言夏夜客客氣氣的問道：“您好”
“大小姐，老先生請您回來喫早餐。”管家一板一眼的聲音響起，特意強調道：“厲二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