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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意想不到,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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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她而言,老夫人的離世太過猝不及防。

    即便跟着厲家爲了這場弔唁忙忙碌碌的奔波了一整天,直到此刻,她彷彿還是沒能接受老夫人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總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場不真實的幻夢,一切都還可以重新開始。

    “奶奶”

    緋色的脣瓣微微開合,言夏夜低低的呢喃飄散在空氣中,尾音盡是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麼多年過去,她始終都記得第一次見到厲老夫人時的情景。

    那一年她十八歲,平日除了上學以外,業餘時間在一家康復機構做兼職。

    大概正因爲工作環境的原因,某一天社會愛心團體人士來機構做宣傳,洋洋灑灑說了許多互助互救的故事,她一個人想了很久,末了在志願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姓名。

    之後過了幾個月,某天她接到了一個關於骨髓移植的電話,那邊的工作人員坦誠的告訴了她捐贈骨髓後的不良反應,對病人的情況三緘其口,只是讓她考慮好要不要捐獻,決定了再給他們打電話。

    突如其來的派上用場,那時還是少女的言夏夜懵了很久,考慮到捐贈骨髓後會影響到工作和學習,不得已回去和言家父母商量。

    一路上,她掌心都是細密的汗水,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家支支吾吾的交代完前因後果,心中的預感非常不詳。

    果然,還沒等聽完她的意思,言家父母臉色大變,親自確認過這種事情得不到任何經濟上的利益之後,想都不想的要她打消念頭,還揚言如果她一意孤行,搞壞身體給家裏添麻煩的話,就乾脆死在外面別回來了。

    這個結局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外,而且在她看來,父母捨不得孩子去喫這種苦頭也是理所當然。

    沒辦法,她只得打電話回絕此事,本以爲這件事到此爲止。

    沒想到兩天過後,一位優雅嫺靜的貴婦忽然找到了她的工作地點,拿出厲爺爺的照片給她看,斷斷續續的講了些二人之間的愛情故事,許下大筆報酬,哭泣哀求着她回心轉意。

    她當時就心軟了,碰巧言水柔的病情加重,住院費令家裏入不敷出,言家父母整天唉聲嘆氣、愁眉不展,於是她私下裏答應了厲老夫人的請求,捐獻骨髓暫時救回了厲爺爺的生命,這是她一生中最不後悔,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由於她的善舉,言水柔的病情在金錢的資助下漸漸有了起色,厲爺爺也在術後月餘平安出院,客客氣氣的把她當成救命恩人,把厲北城介紹給她相識,她自知不配又不想挾恩圖報,幾次拒絕都沒能改變厲爺爺的心意,再加上厲北城態度曖昧的迴應之後,一切恩恩怨怨都由此開始。

    在她入獄前,老夫人一直都對她很好,堪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享受到的親情。

    出獄之後,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並沒什麼變化,只是後來她一心一意想要離開厲北城,而厲北城又轉了性似得不願放手,導致老夫人頗有微詞,最終在她和厲北城之間,選擇了偏向厲北城。

    這也是她和老夫人第一次產生嫌隙,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始料未及的事,她在厲家又終究是個外人,搬出厲家後自然而然的少了往來,想不到時隔數天的見面,竟然成了她和老夫人的死別。

    痛苦的垂下頭去,言夏夜把臉埋進掌心,寂靜的房間傳出她深深地嘆息。

    無論如何,她心底始終是敬重老夫人的。

    只是老夫人臨死前的表現實在令人驚異,直到現在,她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銘心自問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纔會讓一個過去曾經寵愛過她的老人那般憎惡無情。

    另一邊,小云朵迷迷糊糊的被爹地送進了被窩。

    他抱着被子睜開眼睛,啞了的嗓音還帶着哭腔:“爹地,我真的再也見不到奶奶了麼”

    厲雲棠本來轉身要走,聽了這話微微駐足,垂眸望着可憐巴巴的小傢伙,淡淡道:“嗯。”

    “我就知道,言言是哄我的。”

    蔫巴巴的閉上眼睛,小云朵肉乎乎的小手伸出被子,朝着厲雲棠揮了揮,十分乖巧地道:“爹地去見言言吧,我一個人沒事的,她現在肯定很害怕了。”

    “好。”厲雲棠微微頷首,“燕九很快會到,他今晚會陪着你的。”

    死寂清冷的大廳內,言夏夜花了很長時間平復心情。

    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她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房間冷得厲害。

    此刻正是深秋時節,爲了保存老夫人的屍體,空調自然是不能在這個房間使用的,這幢別墅又空置了許久沒用,人氣稀薄的更顯冰涼,令她時不時擡眸朝着那毫無動靜的棺槨望上一眼。

    雖然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但實際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爲人守靈,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她跑前跑後忙了一天,連午餐晚餐都忘到腦後,這會兒又冷又餓,連着打了幾個噴嚏,呼出的氣息一片火熱,恐怕是發了低燒。

    掩住嘴巴默默的對老夫人道了聲抱歉,她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棺槨邊,重新點燃了三柱檀香,替換掉即將燃盡的那三柱,雙手合十地拜了拜,衷心期望老夫人一路走好。

    昏昏沉沉地回到座位上坐好,言夏夜有點想到二樓的臥室裏找一找有沒有留下來的被子,卻又怕裹着被子會很容易睡着。

    猶猶豫豫地想了一會兒,她放鬆身體靠在冰涼的椅子上,時不時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一眼安安靜靜的棺槨和徐徐燃燒的檀香,藉着冰冷的空氣和睡意作鬥爭,奈何身上的肌膚異常高熱,她估計了一下檀香燃燒的剩餘時間,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或許是睡覺的地點不太對,她剛剛閤眼沒多久,夢中便再次出現了老夫人猙獰恐怖的表情,一下子從牀上翻身坐起,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

    “不要爲什麼”

    她燒的意識不清,一時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潛意識裏又認爲她不會在守夜時大不敬的睡着,於是這噩夢就顯得分外真實。

    眼看着老夫人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言夏夜白皙的額頭冒出一層層的冷汗,在夢裏拼命尋找着厲雲棠的所在,卻怎麼都找不到那個熟悉頎長的身影。

    難道她真的會死在這裏

    恐懼和驚疑同時襲上心頭,她在夢裏躲躲閃閃的和一心想要殺死她的老夫人拖延時間,絕望的喊着救命,胡亂揮舞着雙手,期望有人能過來救她。

    “言夏夜”

    也許是驚嚇之後產生的幻覺,她揮出的手似乎碰觸到了另一具溫熱的,緊接着有人一把抓住了她,掌心帶着不同於老夫人的溫暖和炙熱。

    下一秒,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虧你在這種地方都能睡得着,起來去二樓的臥室睡。”

    細白的手指被人惡狠狠的攥在掌心,痛意鮮明的涌入腦海,這感覺比虛無縹緲的噩夢要來的真實得多。

    掙扎着張開眼睛,她的視線茫然的落在厲北城黑如鍋底的俊臉上,盯着他微微泛紅的一側臉頰看了一會,半晌沙啞地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裏”

    “要不是我過來看看,你就算病死在這都沒人知道。”

    厲北城還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眉眼間有着怒意和心疼,語氣不善地道:“我好心好意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你倒好,口口聲聲叫着救命,我一過來就先給了我一巴掌。”

    察覺到指尖殘留着的麻木,再聯繫到厲北城臉頰處的薄紅,言夏夜反應遲鈍的垂下眼眸,低低道了聲抱歉。

    不管怎麼說,厲北城會回來都在她的預料之外。

    而且他的的確確把她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稱得上他對她做過的所有好事中最不錯的一件了。

    沒想到言夏夜會如此坦誠的道謝,厲北城氣勢洶洶的表情僵在臉上,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的望着言夏夜帶着紅暈的小臉。

    他和她保持了幾年的夫妻關係,雖然沒用同牀共枕過,這張臉也應該是他看慣並且看厭了的。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宛如鬼迷心竅了一般,越發對言夏夜欲罷不能,近乎着迷的想要看盡她所能呈現出的所有表情,想要她的情緒爲了他而起伏,想要她心裏眼裏都只剩下他一個人。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受不了厲北城長時間的凝視,言夏夜低低咳嗽了幾聲,喚回厲北城的注意。

    他皺眉看了眼她臉上病態的紅暈,想都不想的將她打橫抱起,沒好氣的數落着:“你還真是蠢到家了,我知道你和奶奶關係不錯,可也不值得爲了一個死人好好好,你別推我,我不說行了吧。”

    男人沉重的腳步伴隨着言夏夜急促的呼吸回響在空曠的室內,言夏夜很不情願的依偎在厲北城懷裏,咳嗽着阻止他:“我不去,你回去休息吧,我要留在這給老夫人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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