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取出一隻,言夏夜挽起袖子,神色平靜的注射完畢。
自從那次綁架案過後,也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她的味覺依舊找不回來。
扶着有些暈眩的額頭在牀邊坐下,言夏夜有些奇怪這次的藥效來勢洶洶,刺激着她腦海裏那些不願再想起的痛苦回憶,遠沒有平日那般溫和。
心緒不寧的向後倒在牀上,她凝望着頭頂熟悉的天花板。
最初的治療時間相當難熬,爲了不像個瘋子一樣丟人現眼,她每日無所事事的呆在這裏,時間久了,連天花板上每一個紋路的走向都漸漸熟悉。
而那些時候,厲北城正忙着和言水柔相親相愛,根本不在乎她耗費了多麼大的意志力,才從那樣的絕境裏堅持着活下去。
她不明白厲北城是喫錯了什麼藥,不過不管他是打算繼續把她當成棋子利用,又或者只是突然犯賤,她都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看在厲爺爺的份上,不搭理他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她的精神狀況現下早已岌岌可危,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賺很多很多錢來尋找孩子,犯不上爲了那種畜生瀕臨崩潰。
房門被人從外敲響,女傭的聲音響起:“少夫人,言小姐說和您有約,想請您到她房裏見面就是以前您和少爺的臥室。”
這種話,女傭僅僅是說出口,都覺得對言夏夜萬分抱歉。
深吸口氣,言夏夜忍過了那陣眩暈,低聲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一點一點坐起身,她放慢腳步走出去,拉開門時正看到欲言又止的女傭。
言夏夜愣了愣,隨即扯出一個溫和的笑,“怎麼了”
“少夫人,我們都盼着您跟少爺和好。”女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爲難的低着小腦袋,“我們都不喜歡那位言小姐,現在還有人說她是雅兒小姐的親生母親,您要是再不回來,他們還不知道會說出多麼離譜的話來。”
有些事之所以離譜,因爲它從來都是真的。
言夏夜對厲少夫人的位置早已沒有任何留戀,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嘴長在他們身上,隨便他們怎麼說好了,謝謝你來告訴我。”
女傭噎住,眼巴巴瞧着言夏夜,也不知道該讚歎少夫人有容人的雅量,還是該再形容的更嚴重一些,提醒她事情的發展真的很不妙。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都不必說了。”看出女傭表情糾結,言夏夜好笑的輕嘆口氣:“要是言水柔對你們太過分,你們記得去找老夫人告狀,只要言水柔想嫁進厲家,她絕對不敢惹老夫人生氣的。”
說完,她自顧自的繞開擋路的女傭,沿着走廊一路向前,往現如今言水柔和厲北城的臥室走去了。
臥室裏,言水柔早早知道言夏夜回來老宅的消息,姣好的面孔由於緊張而略顯扭曲,又在聽到身後腳步聲的瞬間歸於平靜,顯然已經等了她許久。
“來了,坐吧。”
言夏夜停住腳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言水柔,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是雅兒的母親,是北城的愛人,我爲什麼要把自己當外人”言水柔迴避了她的目光,走到梳妝檯前打開手包,從中抽出一打病歷來,當着她的面丟在茶几上:“別說我騙你,自己看吧。”
知道病歷上大概是言母的病情,言夏夜沒再浪費時間和言水柔針鋒相對,坐在沙發上迅速翻看幾頁。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翻頁的動作漸漸緩慢,目光凝聚在某一頁紙上,怔怔看了半晌。
“我已經和醫院預約好了腎臟配型,至於你打算怎麼做,我管不着。”言水柔端着茶杯施施然坐在她對面,語帶嘲諷地笑:“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一直自詡是個乖女兒,現在媽得了重病,正是你站出來表現的時候啊。”
指尖顫抖着合上病歷,言夏夜頭暈的更厲害,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如果這份病歷是真的,爲人子女該盡的義務,我不用你提醒。”
幾天之前,她還以爲言母得的不過是老年人的常見病。
這打擊太過突如其來,倘若她此刻不是在言水柔面前,估計真的會乾脆利落的暈過去。
“你以爲我會用媽的身體開玩笑”言水柔神色不悅,咬着脣恨恨道:“我和爸本來想瞞着媽,可是媽還是知道了,甚至比我和爸知道的還要早。她那次來厲家找厲彥澤談判,就是不放心我和北城的未來,所以才”
言夏夜沉默着垂下眼眸,心底劃過尖銳的痛意。
要是這樣,言母當時狀若癲狂的表現或許就能說得通了。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要在死前盡己所能的護着最愛的女兒周全。
言水柔說着說着,眼中稍許猶豫徹底被憎惡取代,惡狠狠的道:“呵,我和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反正你只知道恨我,恨北城,寧願媽死不瞑目,你也不會願意成全我和北城”
“言水柔,是厲北城不願和我離婚,這一點,你千萬別搞錯了。”言夏夜冷眼看着她氣的發抖,故作平靜的說:“而且你想嫁進厲家,決定權也不在我手裏,你對我發瘋又能有什麼用”
或許是她的冷靜更進一步的刺激了言水柔,後者越發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你說對了,言夏夜。”
“你什麼意思”
言水柔沒有回答,對着她若有似無的笑了笑。
隨後,房門砰的一下子被人撞開,雅兒小小的身體像枚炮彈一樣衝進房間,洋洋得意的擺弄着手指上明顯大了好幾號的戒指。
光線折射在戒指上,閃出五光十色的火彩光暈。
“水柔阿姨,你看看,我帶這個好不好看我求了爹地好幾次,他都不肯把它給我,這次我終於偷出來啦”
言夏夜眯了眯眼睛,頭痛的愈發嚴重,連視野都有些看不真切。
如果她沒看錯,雅兒手上的戒指,原本是屬於她的。
是她和厲北城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