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夜站起身,拿過一邊的薄毯蓋在老夫人身上,認真聽着奶奶最後兩句吩咐。
“雪兒那孩子是個好的,在你康復之前會一直留在這,你要是在家裏呆的悶,和她出去逛逛沒什麼大礙,她是不會去找北城打小報告的。”
門外,厲北城和管家相對而立,等候許久。
他眉眼陰沉的注視着厚重精緻的門扉,心中那抹懷疑暗暗滋生。
假如言夏夜真的癡癡傻傻,奶奶把她留在房裏那麼久,到底有什麼好說的
沒多久房門打開,言夏夜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口。
厲北城和管家同時向前一步,開口的話語卻截然不同。
“言夏夜,你敢在我面前裝瘋賣傻,不想活了是不是”
“少夫人,老夫人吩咐我爲您安排起居,請您跟我來。”
言夏夜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視線沒有焦距的落在二人身後,似乎根本沒聽到他們說些什麼。
“慢着,你什麼意思”厲北城暫時忽略言夏夜,把注意力轉移到管家身上,戾氣十足的逼問:“她是我妻子,和我住同一個臥室,怎麼還需要安排起居”
“這全都是老夫人的意思。”管家低眉順眼,卻也寸步不讓:“主要是因爲少夫人病情特殊,醫生認爲靜養對她最好,難道您不希望她早日康復”
“她都會對我裝瘋賣傻,還需要什麼康復”厲北城一向不拿管家當人看,直接伸手去抓言夏夜,對着煞風景的管家怒道:“滾遠點,看到你就煩。”
“這恐怕不行。”管家邁出一步,恰好擋住厲北城伸出去的手:“老夫人說了,誰不同意她的安排,誰就從老宅搬出去,她絕不阻攔。”
厲北城三番兩次沒有得手,一張俊臉黑如鍋底,不分青紅皁白的怒吼:“好啊,你一個下人還敢攆我”
“請您見諒,我也是聽命行事,如果您有什麼不滿,請您去和老夫人說。”不卑不亢的讓厲北城吃了個軟釘子,管家對着言夏夜微微鞠躬,引領着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厲北城這輩子還沒被誰這樣無視過,滿腔怒氣都轉移到了無動於衷的女人身上:“言夏夜,你敢跟他走”
眼看着言夏夜真的邁開腳步,他更加確信這個女人只是裝瘋賣傻,怒火從心裏直燒到頂門,一腳朝着擋路的管家踹去:“讓你滾你沒聽到嗎”
此刻,管家正帶着言夏夜往樓梯口走,等注意到厲北城突然發難,再想躲也來不及。
言夏夜哪能看着年過五十的管家爲了她跌落樓梯,即便明知道厲北城是在試探,也只能及時出手相助。
“厲北城,你鬧夠了沒有”
男人桀驁不馴的揚起脣角,對上她冷冷瞥來的目光,語帶嘲諷的問:“言夏夜,怎麼,不和我裝瘋子了”
“那你呢,看到沒能把我逼瘋,你很失望是不是”言夏夜緊緊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恨意如潮水傾瀉,愛意早已蕩然無存,“滾開,別讓我說第二遍。”
那恨意猶如實質,化爲冰錐,一下子洞穿了厲北城的胸膛。
他不知道言夏夜竟然有傷他的本事,一時間愣在原地,眼看着她和管家漸漸遠去。
厲北城始終不明白,五年前她受制於他,是因爲她愛他。
五年後她受制於他,是因爲她愛厲老夫人,愛她的父母。
如今她連這世上最可怕的折磨都已然度過,背叛於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曾經的軟肋再也無關緊要
當困着言夏夜的枷鎖一根根解開,她自認不過賤命一條,對自己的生死都可一笑了之,這世上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接下來的一個月,言夏夜在老夫人的保護下蝸居老宅,利用網絡和小云朵早晚聯絡,一大一小的感情突飛猛進,只是絕口不提厲雲棠的名字。
但她不知道的是,微信那邊的人有時候是小云朵,有時候卻另有其人。
在此期間,厲北城幾次想要硬闖,都被保鏢攔了回去。
最近幾年中,這是言夏夜過的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就這樣賴在老宅當米蟲,偶爾也聯繫着尹白焰接下些設計圖的工作,趁着神志清醒時努力趕工,經她手設計出來的珠寶在國外開始販賣,得到的評價相當不錯。
唯一讓人遺憾的,大概唯有抑制劑的效果逐漸減弱,預計康復的日期一拖再拖,只能幫她在注射後的三個小時內保持清醒,其餘時間則更加昏沉,倒也間接避免了她由於抑鬱症而做出傻事。
這天,言夏夜正靠在窗邊畫圖,雪兒敲敲門走進來,脣角笑意宛若春風拂面:“夏夜,我給你帶來個好消息,你需要的藥劑已經由厲氏財團在國外全面投資,籠絡人才的數目相當可觀,大家一起努力,想必很快就能做出新的特效藥來。”
“替我謝謝奶奶。”言夏夜蒼白的氣色在這一個月內好轉不少,放下畫板伸了個懶腰:“這些日子麻煩你費心了,雪姐。”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雪兒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的瞧了瞧言夏夜,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從老夫人那裏知道了些許言夏夜對厲雲棠的心思,也正因爲如此,她纔不能告訴言夏夜真正應該感謝的對象。
就算老夫人不計較爲此事投入的花銷,可是國外那些眼高於頂的各界精英,如果不是看在厲雲棠親自召集的面子上,又怎麼可能放下身段、通力合作
另一邊,言水柔的日子過得卻是相當糟糕。
居住在厲北城另外買給她的小別墅裏,她對着浴室的鏡子反覆換過了好幾套性感睡衣,選了其中最大膽香豔的一套,嬌柔美豔的走了出去。
臥室大牀上,厲北城端着酒杯陷入沉吟,直到她攀着他的肩頭纏在他身上,才若有若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給出言水柔期待中的迴應。
言水柔柳眉微蹙,鍥而不捨的往他懷裏鑽,使出渾身解數來邀請他縱情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