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言建國的大嗓門滿含怒意:“你媽心臟病發住院了你知不知道北城都推掉工作帶着雅兒來了,你這個做女兒的跑哪鬼混去了還不快點給我滾到第一醫院來”
“媽住院了”言夏夜悚然一驚,渙散的瞳孔再次有了焦距,想也不想的衝到路邊攔車:“怎麼樣,病情嚴重嗎醫生是怎麼說的”
“哼,還不是你自己處理不好家事,讓你媽這個年紀還要跟你操心。”言建國嘴裏罵罵咧咧,隻字不提始作俑者的言水柔:“我告訴你,只要老子還活着一天,絕對不允許你和北城離婚”
坐進出租車,言夏夜匆忙報上地址,對着手機皺眉道:“我媽身體到底怎麼樣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因爲言水柔要離婚”
“閉嘴,你少往你姐姐身上潑髒水”
言建國怒不可遏,劈頭蓋臉數落着這個最不受寵的女兒:“你自己留不住北城的心,水柔就算做了什麼,也是爲你、爲這個家好要是沒你姐姐,你以爲北城會在外面等你坐牢出來你不感謝水柔也就算了,還口口聲聲指責她,讓沈愛莉那個瘋女人來家裏罵街,你就是不想讓我和你媽安度晚年是不是”
伴隨着言建國的數落,言夏夜臉色慘白,炎炎夏日裏冷的發抖。
抖着手掛斷電話,她顧不得司機詫異的眼神,將頭埋得很低,咬着牙淚如雨下。
醫院裏,言建國瞪大眼睛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一怒之下砸了手機。
在他身旁,言水柔審時度勢,面帶焦急的湊過來,柔聲問道:“爸,聯繫上夏夜了麼”
“她的心就不在這個家身上,聯繫上又有什麼用”言建國脾氣上來,當着言水柔的面痛罵了言夏夜一頓,末了好不容易收住火氣,將注意力放在更現實的事上:“你媽的住院費,北城交過沒有”
言水柔聞言一窒,好不容易掩飾住不屑神情:“嗯,爸你不用擔心。”
“這還差不多,玩了我兩個女兒,我非得讓這小子好好出點血不可。”言建國根本沒看出言水柔的不滿,表情豐富的算計着怎麼從厲家拿錢。
雖說老夫人看在言夏夜的面子,出錢一筆還清了他全部債務,但也同時斷了每季度發給他的生活費。
過慣了大手大腳的奢靡日子,再讓他像個普通老百姓那樣錙銖必較,比殺了他更讓他難以忍受。
“爸,你在我面前這麼說也算了,千萬不要到夏夜那去說。”
言水柔一張俏臉羞得通紅,手指惱怒的扭着衣角。
要不是這個男人是她親生父親,她早就和這種人渣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說了又怎麼樣,你以爲我還怕她不成”言建國一聽這話,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眯起眼睛得意的瞄着言水柔的肚子:“以前我還得三催四請的讓她給厲家生兒子,現在你這麼爭氣,別想我再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爸”言水柔柳眉微蹙,心驚膽戰的擔憂着厲北城會不會突然從病房過來:“你少說兩句,夏夜來了。”
言建國氣沖沖丟了菸頭,猛地站起身來,迎面朝着那道纖細的身影直衝過去。
“啪”
言夏夜剛剛趕到病房所在的樓層,迎面而來的,是言建國怒極之下的一個巴掌。
她錯愕捂住臉頰,麻木冰冷的看着面前被自己稱爲父親的中年男人:“你憑什麼打我”
“就憑我是你老子”
言建國掌心發麻,或許是言夏夜的眼神太過可怕,讓他一時沒敢罵出下一句話。
不遠處,言水柔旁觀片刻,假惺惺的趕過來,一見言夏夜便低下頭去,楚楚可憐的小聲說:“夏夜,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咱們之間的事情和父母無關,他們把咱倆養大不容易,你有什麼不滿,衝着我一個人來。”
“言水柔,你真有臉說這種話”
言夏夜胸口像是堵了塊石頭,一些以往不願說出口的話盡數道出:“從小開始,家裏只有你過着衆星捧月的日子,有什麼都是你的而我呢十幾歲還在穿你不要的破衣服,爲了拿十四中的獎學金,我辛辛苦苦考入一中都沒去讀,自毀前途還不是因爲家裏需要我的獎學金去給你看病可你是怎麼報答我的嗯你說啊”
言水柔啞口無言,垂下眼眸哀哀哭道:“我知道,都是我拖累這個家,早知道我就不應該活着”
言夏夜懶得看她惺惺作態,冷笑着瞥她一眼:“言水柔,你記住了,我不欠你的,都是你欠我。”
“你敢這麼跟你姐姐說話”言建國眼看心愛的女兒吃了虧,當仁不讓站出來擋住言夏夜的視線,色內厲茬的吼着:“你給我滾,你媽不需要你這種不孝女”
哀莫大於心死。
言夏夜沉沉盯了言建國一眼,語氣是不符合年齡的蒼涼:“需不需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說完,她轉身面對路過的小護士:“請問李愛琴在哪間病房”
那小護士探頭探腦了半天,這會兒聽出了個大概,深深替言夏夜感覺不值,連忙翻閱檔案:“啊,走廊盡頭左手邊的就是。”
“謝謝。”
走廊盡頭,言夏夜停住腳步。
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窗,她看到厲北城俊眉微皺,正側頭和醫生說着些什麼。
雅兒則翹着腳坐在沙發裏打遊戲,時不時咬一口巧克力,小臉上全是勝利的笑,根本不在乎病牀上照顧她許久、把她當成寶貝一樣疼愛的外婆身體怎麼樣。
深吸口氣,言夏夜心情沉重的推開門,頓時吸引了房間裏所有人的目光。
“醫生,我母親情況怎麼樣”
厲北城眸光閃爍,沉吟片刻後,對醫生點了點頭。
得到厲北城首肯,醫生這纔回答:“您母親的心臟病其實不算嚴重,導致她住院的真正原因,是她私自吞服了很多的處方藥,劑量只差一點就能致死,幸虧及時洗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