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茶芝說完就上了樓。
肖逸南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些黯然,但很快就扯起嘴角,對着懷裏的兒子露出一抹笑。
雖然紀茶芝對自己冷冰冰的,但自己想的不就是能多看她幾眼、多照顧她嗎?
現在成功成了鄰居,將來,來日、方長!
但他笑,懷裏的孩子卻是突然哭了。
“嗚哇哇……嗚哇哇……”
一時間,整個屋子都被哭聲繚繞。
肖逸南懵掉。
“唉,你怎麼抱孩子的啊,他還這麼小你怎麼能豎着抱他!”
是張嫂聽到哭聲過來,見到肖逸南的抱姿,張嘴就是一頓訓。
肖逸南哪裏照顧過孩子,他的手是執手術刀的。
張嫂見肖逸南一臉無措,只能接過孩子,然後輕拍着安撫。
小傢伙這纔不哭。
肖逸南一臉尷尬,“那個,謝謝。”
張嫂睨他一眼,又見小傢伙砸吧着小嘴,一副餓的模樣,提醒,“孩子應該是餓了,你給他泡點奶粉吧。”
肖逸南這下沒猶豫,他之前專門查過怎麼泡奶粉,立即沒一會兒就拿了個奶瓶過來,還往自己手背上滴着確定不燙才遞給張嫂。
張嫂把奶嘴放入小傢伙口中,可小傢伙很嫌棄地給吐了出來,一口不喫。
張嫂一臉詫異,“這孩子還真反常,你是突然給他換了奶粉嗎?所以他不喜歡?”
肖逸南哪知道。
他就讓保鏢去超市買了最貴的奶粉。
在他眼裏貴的準沒錯。
而孩子之前是護士照料的,他把孩子抱來的目的是爲了接近紀茶芝,又怎會記得去問孩子之前喫的什麼奶粉。
肖逸南立即出屋打了個電話問護士。
護士小心翼翼道,“院長,我留了份筆記在嬰兒用品裏,關於怎麼照顧小少爺,你沒看啊?小少爺他不知道爲什麼不喜歡喝奶粉,所以之前我們都是讓一個產婦給他餵母乳的。”
小護士的話讓肖逸南滿臉黑線。
不肯喫奶粉……
這什麼矯情的事兒,他小時候可是不挑食的。
而且這會兒讓他去哪裏給孩子弄母乳?難不成,要再僱個奶媽?
可。
等等!
抱怨中,肖逸南猛地想到什麼,然後就快步重新進了紀茶芝的家。
客廳裏,孩子因爲餓開始哭鬧,張嫂急得額角都冒汗了,“先生,你問到孩子之前喝什麼奶粉了嗎?你快點去超時買。”
肖逸南趕忙解釋,“張嫂,我問過之前照顧孩子的護士,說完這孩子挑嘴不肯和奶粉,之前都讓另一個產婦順帶着喂,所以,既然你家小姐也剛生完孩子,能不能讓她幫我喂喂孩子?”
張嫂聞言擰眉,“你怎麼知道我家小姐剛生完孩子?”
肖逸南眼皮一跳。
完了,說漏嘴了。
可小爺他是誰。
急中生智,肖逸南就道,“因爲我注意道紀小姐走入的步伐很慢,她也會下意識的捧着肚子,我老婆那時剛生完,也是這樣的狀態。”
張嫂這纔信了。
“那你等等,我去問問我家小姐。”
終是見不得孩子可憐,張嫂抱着孩子上樓。
敲開門時,張嫂看到紀茶芝正坐在窗邊,看着窗臺上的山茶花發愣。
“嗚哇哇……”孩子的哭聲隨着張嫂入門響徹。
紀茶芝聞聲扭頭,看着張嫂懷裏哭得小臉通紅的孩子,擰眉,“他怎麼了?”
“紀小姐,剛樓下那位先生,想麻煩您給他的孩子喂點奶……”
張嫂把孩子不肯喫奶粉的事說了一遍。
紀茶芝將目光盯向孩子。
小小的身體,軟軟的四肢,臉還沒長開,所以皺巴巴的,但孩子的眼睛又大又圓,因着哭泣,翻着可憐巴巴的淚光。
也不知怎的,孩子一見她就不哭了,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伸手要抱抱。
紀茶芝的心猛地就抽了一下。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還沒見過自己的孩子,就給了肖逸南。
而肖逸南能照顧好麼?
如果照顧不好,她的孩子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可憐巴巴的哭泣?
不由自主,紀茶芝道,“你把孩子抱給我吧。”
張嫂立即把孩子放進了紀茶芝的懷裏,然後退了出去。
紀茶芝懷抱着孩子,解開自己的衣服。
小傢伙是真餓了,張嘴就大口大口地吸.吮,還揪着紀茶芝衣襟,生怕她跑了一樣。
紀茶芝眼底泛起一絲柔意,輕輕地握了下他的小手。
他身上帶着一股奶香,讓人的心也不禁柔軟。
但只是一瞬間,她的眼睛就布上一層淚水。
因爲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按月份,兩個孩子似乎差不多。
這個孩子尚且有她喂,那她的孩子呢?有人喂麼?
他會不會餓着、凍着?
突然間,紀茶芝覺得自己好冷血。
雖然那不是她想要的孩子,但畢竟是一條生命,不管她和肖逸南之間有多恨,但孩子是無辜的,他無辜地被懷上、然後降臨在這個世界。
可她卻選擇對他不管不問。
李朗曾經說過,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父母會拋棄自己,是不是自己哪裏不好,所以父母纔不要他。
這個陰影,伴隨了李朗的一生,就算後來李朗成了舉世聞名的鋼琴家,他的內心依舊帶着一份自卑。
正是因爲這份自卑,導致李朗雖然愛她,卻不敢表白。
他們就這樣錯過了好多年。
明明彼此暗戀,卻誰都不說。
她突然在想,自己這樣拋棄孩子,是不是錯了。
會不會因爲這份錯,讓世上又多一個像李朗這樣自卑的孩子,想着爲什麼媽媽拋棄了自己,然後哭泣?
紀茶芝好亂。
陷入着迷茫。
直到懷中的孩子喫飽了,滿足地砸着小嘴,然後閉眼。
他就這樣抓着她的手,枕着她的胸口,嘴角彎起。
多幸福、多純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