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離沒想到顧言翊這個人居然還會害羞,被她番兩次逗弄下來,表情也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說實在的賀蘭離根本就沒有想過顧言翊會來找她。
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最邊緣的人,說消失就會消失。
下一次她叫什麼名字,她也不知道。
不過賀蘭離是她用過名字最久的一次,她喜歡,宮梅也沒有給她新的身份。
所以,這還是第一次有個男人這麼溫柔的叫她。
雖然消氣,可是她可忘不了自己一個人走回房間後,雙腳失去知覺的感覺。
這也是她心裏第一次感受到了委屈的滋味。
她從小跟着宮梅,鐵石心腸一副,對付人從來不下留情。
今時今日,爲了顧言翊,她放過了李瑩瑩,卻弄得自己滿身是傷。
她擡起雙腿,看到上面鮮血淋漓的,隨意的扯了一條毛巾胡亂擦了擦就倒在沙發上。
直到房間門外響起細小的敲門聲,她纔回神。
但是她不想理會,此時顧言翊一定去安慰李瑩瑩這位大小姐了。
哪裏會來管她,八成是溫南枳。
可是整整半個小時,門外的人依舊耐心的下門一敲,紳士的等片刻後,再敲下門。
聲音不輕不重,卻讓人無法忽略。
早就癱在沙發上的賀蘭離,翻了一個白眼,雙腳觸地,那種疼痛讓她一時間沒適應過來。
“啊……嘶……”
她深深的喘了兩口氣,感覺自己這時候站起來需要很大的勇氣。
“賀蘭離!賀蘭離!你怎麼了?”
顧言翊!
她居然把顧言翊關在門外半個小時?
他怎麼也不知道出個聲?
賀蘭離立即站了起來,想快步衝過去開門,但是一想到顧言翊剛纔對她的態度。
她便故意踮着腳,一步一步的緩慢的挪到了門口,等腳上的鮮血又沾在了地板上,她才拉開了門。
“幹什麼?你不用來,我死了更好。”
賀蘭離準備開門,卻被顧言翊伸卡在門縫裏。
她哪裏捨得真的去夾顧言翊的,只能放他進來。
顧言翊一進門就看到腳下滴滴答答全是幹得沒幹的血跡。
“你!你不去醫生那裏,你躲在這裏,打算放幹自己的血?”
“哪能?我這麼多血,怎麼可能就這麼放幹了?”賀蘭離嘴貧道。
顧言翊氣得胸口起伏,怎麼說什麼,她都有話回答?
賀蘭離艱難的踮腳走路,小腿肌肉一繃緊,血就流得更多。
顧言翊看不下去,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沙發上,打開了隨身帶過來的藥箱,開始幫她包紮。
“你別救我,我可不會去道歉的。”賀蘭離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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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顧言翊只是沉默着,看着這雙直勻稱的雙腿霸道的橫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頓時背後有些發燙。
說不讓他救,自己倒是挺自覺的。
賀蘭離因爲上藥疼,動了動腳,自己就瞅準了位置,將腳暖進了顧言翊的西裝裏。
島上熱,所以大家都穿得少,西裝裏面就穿了一件較薄的襯衣,賀蘭離腳上的溫度都能貼着襯衣傳遞到顧言翊的腹部。
加上她喜歡捉弄人,腳趾像蟲一樣蜷曲伸直,顧言翊皺眉一把握住了她的腳踝。
“別亂動。”
回想到這裏,賀蘭離就笑了出來。
其實顧言翊這樣的表現,說明他真的沒什麼感情經驗。
“笑什麼?”顧言翊替賀蘭離擦好藥,擡頭就看到賀蘭離沉醉的想着什麼笑了出來。
“沒什麼?”
賀蘭離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被包紮好了,醫生就是醫生,包紮的勻稱整齊,還不破壞美感。
顧言翊想放下她的腿,她卻屏着一口氣,讓他挪也挪不動。
“你……”
“你不是來道歉的嘛,我放一下腿,你怕什麼?”賀蘭離嬌聲道。
顧言翊只能看着她的雙腿依舊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動作曖昧不清,讓他熱的想脫了一件外套。
“你爲什麼不去找李瑩瑩?”
賀蘭離提到李瑩瑩的時候,聲調有些發冷,似乎給足了李瑩瑩面子,才留了李瑩瑩一條命。
“南枳都解釋了,她相信你,我也會相信你的。”
顧言翊的回答很簡單,只是覺得朋友之間是該多幾分信任。
可是對於賀蘭離而言,這卻不是她想聽的答案。
她臉色微僵,盯着顧言翊的側臉。
顧言翊並沒有察覺到賀蘭離的異樣,繼續道:“賀蘭離,你性子不壞,但是做事實在太極端了,過去的事情以後都不會有人提起來了,你放心,但是你絕對不能這麼衝動了。”
“爲什麼?”賀蘭離苦笑一聲。
顧言翊頓了頓,轉首看了一眼賀蘭離,才察
覺到她臉色的變化。
“你們的確不會提起我的身份,但是……別人呢?不是連你也覺得一切事端都可能是我挑起的嗎?我以爲你是來道歉和解釋的,沒想到你依舊是來教訓我的,不去找李瑩瑩,是不是下不了口?罵不了你媽媽給你找的好媳婦?”
賀蘭離收回自己的雙腿,抱着自己的膝頭,臉上卻呈現詭異的笑容。
顧言翊眼底起了波瀾,他伸出卻又縮了回去,擔心逾越了就回不了邊界的這一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怕我給南枳惹事,怕我的事情傷害了南枳。”賀蘭離甩了一下頭,撐着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看上去豁達甚至異常的妖媚。
“你……”顧言翊像是被說了心事一般,有些說不下去。
他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是想保護溫南枳而已。
“顧言翊,你覺得你這些心思藏得很好嗎?難怪顧夫人要急匆匆的給你介紹女朋友,除了你自欺欺人,還有誰看不出來?”
“……是你太聰明瞭。”顧言翊並沒有反駁什麼。
賀蘭離一抖,收起笑容,靜靜的看着顧言翊。
“顧言翊,你以爲你這樣做是幫南枳嗎?你只會加重別人對你和南枳緋聞的懷疑,你做的一切,說好聽了是默默守護她,說難聽了就是自私,你不想自己和她毫無瓜葛,哪怕是緋聞都好,你太過分了!”
“不是,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顧言翊堅定道。
他的確沒有這些想法,相反的他一直都在阻止緋聞的傳播,儘量不單獨見溫南枳,所有的事情都通過宮沉來傳達。
他已經極力的掩藏自己的心事了。
“不!我就要誤會!爲什麼人人都能誤會我?我卻不能誤會別人?難道我天生低人一等?你們只要解釋都有人聽,我解釋呢?換來的是警告!你和他們沒有什麼兩樣,你以爲我稀罕你的治療嗎?”
賀蘭離突然發瘋似的抽開了雙腿上的繃帶,剛上好的藥全被她擦了。
爲了要擦掉這些藥,她必須很用力,一下傷口就開始滲血,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
“你們根本不瞭解我,不要用你們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你的警告我收到了,你走吧。”
賀蘭離突然站了起來,蒼白的雙腿上沾了鮮紅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顧言翊措不及,只能看着面前的賀蘭離漸漸失去了往日的古靈精怪。
賀蘭離還是笑起來好看一些,帶着勾人的魔力。
哭起來……
這還是顧言翊第一次看到賀蘭離哭,強忍的眼淚,蓄着強大的忍耐力,任憑臉色灰白,卻依舊沒有一滴眼淚滑落。
甚至,她還維持着最後的假笑。
“阿離……”顧言翊望着她,不由自主的喊了她一聲。
她怔怔的擡首,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人人都有名字,代表一個人的一生。
她不一樣,她的名字只是代表一個任務的結束,她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墓碑上應該刻什麼名字。
不,她沒有墓碑的。
賀蘭離擡起小心翼翼的觸摸顧言翊的臉頰,他也沒有閃躲。
顧言翊眼底甚至出現了奇異的神色,像是自我的否定,帶着自律和鎮定。
“顧醫生,謝謝你了,你去照顧李小姐吧,不用這麼牽強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不……”
“你走吧。”
賀蘭離垂下臂,不再看顧言翊。
顧言翊擔心她在氣頭上,只能轉身。
賀蘭離站在他身後,冷聲道:“不要對誰都好,真的不好,尤其是對那種從來沒有被珍惜過得人好。”
她會貪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