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枳躺在病牀上都聽到了外面的對話。
賀蘭離看她已經醒了,擦了擦上的血,歉意的走近她。
“南枳,別害怕,已經沒事了。”
溫南枳一點力氣也沒有,睜着空洞的雙眼,呼吸間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還記得自己進入病房前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流了出來,還帶着溫度。
那一刻劇烈的疼痛,好像誰踩着她的小腹反覆的碾壓,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她睜開眼,看着雪白的牆面,她就知道她失去了一切。
賀蘭離上前替她擦了擦眼淚,低聲安慰道:“南枳,對不起,是我不好。”
“我好冷。”溫南枳顫抖着脣瓣,伸出抱住了賀蘭離。
她湊近賀蘭離就聞到了陣陣的血腥味,情緒一時間就激動了出來。
直接放聲大哭了起來。
門外的宮沉撐着門,想敲開病房門,最後還是放下了。
顧言翊上前勸說道:“宮沉,你再等等,阿離進去安慰好了,南枳一定會見你的,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
宮沉從顧言翊沉重的表情上看出了事情的嚴重。
難道現在還有比溫南枳出事更嚴重的事情嗎?
宮沉看了一眼病房門,心情十分的複雜,轉身跟着顧言翊進了他的辦公室。
原本也不是特別大的辦公室,一下子擠滿了人。
顧安依舊尋了一張位置坐下,靜靜的等顧言翊開口說話。
顧言翊直言道:“還記得南枳說她媽媽重病的事情嗎?當時南枳就是因爲這件事被脅迫,才……才嫁給宮沉的。”
顧言翊看了宮沉一眼。
宮沉站在窗邊,直立挺拔的背影在燈光下也顯得十分的灰暗黑沉。
“今天南枳因爲失血過多,需要輸血,我去找過姜雲,姜雲拒絕了,她的反應讓我很疑惑,所以我想調查她病情,所有醫院都沒有她就診的記錄,這麼多年了,她好像根本沒有生過病一樣。”
顧言翊將空白的記錄調出屏幕給宮沉看。
但是宮沉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好像石化了一樣。
金望見狀,自己便湊上去,特意看清楚上面的名字是不是姜雲。
這裏最好的醫院就是顧家的醫院,有點權勢的人都是在這裏看病的,沒道理像溫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跑別處去看病。
“顧醫生,會不會在別的醫院?”金望詢問道。
“我也讓人去查了,並沒有,很可疑的是,所有醫院都沒有南枳出生記錄,除非姜雲根本就不是在醫院生的。”顧言翊提出了疑慮,“還有就是血型的問題,溫允柔說他們全家都是a型血,那麼只有姜雲是型血,一旦沒有就診記錄,就根本不知道姜雲是不是型血。”
金望大喫一驚,看了看周圍的人,就連宮沉
的背影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顧醫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這麼說?你是不是懷疑……”金望不敢往下說,就連自己的聲音都變得十分的細小。
“我只是懷疑,不然爲什麼要藏就診記錄?”顧言翊坦言道。
一下子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死寂。
團團疑雲都盤繞在所有人的心口上,這到底算什麼事情?
不過是個普通的捐血而已,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女兒,姜雲居然如此無情的拒絕了。
“不是藏。”宮沉冷聲開口,“是有人在幫姜雲刪了。”
“只有這個可能了,有這種權限的人,一定在醫院的地位也不低,畢竟連出生記錄都刪了,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顧安分析道,“或許你可查一查與南枳同年出生的溫允柔的記錄。”
“溫允柔是幾月出生的?”顧言翊的立即擺在鍵盤上,已經等不及的要弄清楚一切了。
“差了半天不到。”宮沉擰緊眉頭,似乎能預想可能發生的事情。
顧言翊大驚失色,可笑道:“半天不到,那溫祥真的是有本事,這齊人之福估計別人都不敢想了。”
顧言翊咬牙快速的搜索溫允柔的出生記錄,很可疑的是溫允柔的出生記錄也沒有了。
好在錢慧茹近些年在醫院的就診記錄還有。
“錢慧茹是型血,雖然a型血和型血也可能生出溫允柔這樣的a型血,可是我還是……”
“別說了,這件事到此爲止,別告訴溫南枳。”宮沉打斷了顧言翊的話。
顧言翊垂眸,盯着屏幕。
的確,溫南枳受的打擊夠大了,如果這件事查下去是真的,那她可能根本就承受不住發生的一切。
宮沉攥緊了拳頭,突然轉身看着顧安。
“我需要一點東西,你幫我準備一下。”
“好。”
顧安毫無波瀾的點頭,他了解宮沉,所以知道宮沉要做什麼。
宮沉帶着金望回到了溫南枳的病房外,正巧賀蘭離從裏面出來。
賀蘭離怨恨的盯着宮沉,撇過腦袋纔開口道:“你進去吧,南枳醒了。”
宮沉越過了所有人推門而入。
……
溫南枳平復很久,才能在宮沉面前保持此時的冷靜。
她紅着眼睛看着宮沉,乾啞的聲音也變得不像她自己的。
“我種了樹苗,等你回來,我想給你驚喜……”
“我知道。”宮沉低沉的迴應着。
“可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她忍不住的去埋怨宮沉。
這次她又做錯了什麼要承擔這樣的後果?
宮沉小心的走近她,在牀邊站了片刻,纔敢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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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眼前脆弱的溫南枳。
溫南枳看着他伸來的,多想問問他這是不是也是對她的懲罰?
她姓溫該死,可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姓宮。
“嗚嗚嗚……爲什麼?”她啞然的哭泣着。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宮沉的,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她激動的大喊了起來。
“別碰我!你走開!你這個騙子!”
“南枳,你怎麼了?”
宮沉心都跟着顫了起來,覺得自己真的把溫南枳逼瘋了,他居然覺得有些害怕。
“啊!你走!你走啊!”
溫南枳用力的大喊着,整張臉都漲紅,脖子上爆着青筋,看上去似乎已經崩潰了。
賀蘭離和顧言翊衝了進來,賀蘭離一把抱住溫南枳,安慰着她。
顧言翊看溫南枳上的針都歪了,血珠直冒,趕緊上去壓着她的胳膊,拔了針。
金望從身後圈着宮沉,勸說道:“宮先生,你別激動,你先出來,讓南枳小姐冷靜一下。”
宮沉被金望拉了出去。
宮沉轉身錘了一下牆,咬牙啓齒道:“怎麼會這樣?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顧安波瀾不驚的藍眸略略掃過宮沉,淡淡道:“從身體裏刮一塊肉下來,是誰都難受。”
宮沉噤聲。
他知道顧安也覺得這件事是他太不當心造成的,又或者說,是他不該招惹楚思雪這樣的女人。
金望看宮沉悶悶憋着氣,心裏也很自責,說過錯的話,其實是他的錯,他不該留楚思雪和宮沉單獨在一起的。
想到楚思雪,金望也跟着面目猙獰起來。
再看宮沉,金望突然明白了溫南枳突然情緒激動的願意。
“是衣服,衣服不對。”金望指着宮沉身上的衣服,“早上出門的衣服,是南枳小姐準備的,連袖口和領撐也是如此,但是……”
但是現在,宮沉身上的襯衣袖口和領撐全換成了楚思雪送的那份生日禮物。
難怪溫南枳剛纔突然會崩潰的大喊大叫。
肯定是楚思雪趁他暈過去的時候,換掉了所有的東西,他急急忙忙的趕回去,根本沒有在意身上的衣飾。
“真是好段,最後一刻都在刺激南枳。”顧安都覺得這幾個人心思太歹毒了。
宮沉擡就去拆身上的東西,最後一顆袖釦難拆的時候,他直接把整條袖子都撕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那顆耀眼的寶石袖釦,就像楚思雪一樣,讓他覺得噁心。
宮沉走到顧安面前,伸出,冷漠道:“給我。”
顧安從內袋裏掏出一個銀白的小鐵盒,放在宮沉上時,提醒了一句。
“小心點,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