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有些話，憋在心裏憋了一整天了，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們都睡着，慕天佑去了洗澡，他終於忍不住，將顧安然拉到陽臺上。
但是，將她拉過來之後，楊一卻還是說不出話。
“幹嘛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吧。”顧安然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裏必定有許多疑問。
“我……我不知道……我是說，那個……”
楊一抓了抓腦袋，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那個，你和天佑……你們是什麼時候好起來的？”
這時間，完全對不上呀！
他不相信顧安然是這麼容易忘情的人，也不相信慕天佑會乘人之危。
但是這時間，這兩個孩子，昊昊和甜甜……顧安然和天佑才離開兩年，兩個孩子就一歲三個月了。
他們真的剛離開，就在一起了？
這感情，發展得也太快了吧？
顧安然只是笑笑，這個問題，竟然沒有回答。
她越是不說，楊一就越是好奇，好奇得非常難受。
“難道，你們在這之前，就已經……可是，不對呀！天佑一直跟我住在一起，都沒有在外頭過夜，你們哪來的機會……”
“好了，越說越離譜。”顧安然白了他一眼。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楊一心裏其實有個小小的大膽的想法，只是，不敢說出口。
“你既然有疑惑，爲什麼不問直接點？”
顧安然轉身，看着外頭的天空。
夜空昏昏沉沉的，被這樣的夜色籠罩，她整個人看起來，卻反倒顯得特別平和。
兩年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所以，還有什麼是扛不過去的。
晚上洗過澡的顧安然，臉上所有的髒東西都洗掉，拿掉了那副厚重的眼鏡之後，終於恢復了從前的美麗。
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聖潔得猶如仙子。
楊一不忍心打破這份聖潔，可他的問題，卻太讓人爲難了。
“甜甜很像你。”這個是真的，甜甜幾乎承繼了顧安然所有的美。
還有另一種美，連顧安然都沒有的。
楊一敢保證，等將來甜甜長大之後，只怕，比媽媽還要美上幾分。
“然後呢？”顧安然依舊看着夜色，脣角的笑意卻漸漸隱了去。
“還有……”楊一偷偷看了她一眼，依舊是不怎麼敢說。
“還有……”
“你不說，我就要去陪兩個小傢伙睡覺了。”顧安然側頭看着他。
“他們已經睡了，不需要你陪。”
但是想想，楊一又發現，好像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你陪他們睡覺？那……那天佑呢？”
這麼年輕，怎麼就分牀睡了？
甜甜和昊昊自己睡寶寶房，也沒什麼不可以啊。
“天佑自己睡啊，難道，他這麼大個人，也需要我陪不成？”顧安然衝他眨眨眼。
“可他……還年輕氣盛的，扛得住……分牀嗎？”
“哈！”顧安然被他逗笑了。
楊一卻皺起了眉，有點不高興：“你就別笑了，我心裏真的有很多疑問。”
趁着顧安然脣角還有笑意，楊一顧不上了，話一下子脫口而出：“昊昊……昊昊長得不像天佑。”
雖然他知道，有些事情說出來，也許會傷人。
但是，大家是朋友是不是？
不說清楚，他會憋得內傷！
顧安然脣角笑意一斂，盯着他：“那你說，昊昊像誰？”
“像……”楊一猶豫了好一會，終於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那個人。”
顧安然沒有說話，但是從她沉凝下來的目光，楊一知道，自己猜到了。
“他……”他回頭看了眼，確定大廳裏沒有慕天佑的身影，纔敢壓低聲音，小聲問：“他知道嗎？”
說道這個，顧安然倒是又笑了起來。
擡起手，一巴掌排在他的腦門上。
“想什麼呢？我和天佑不是那種關係！”
“怎麼就不是了？你孩子都叫他爸爸，你們……“
楊一想了想，忽然，心頭一痛，彷彿被什麼東西，揪了一把似的。
“天佑……自己願意的？”
這個傻天佑！他是真的喜歡顧安然，可是，兩年了，朝夕相對了兩年，怎麼到現在，還只是個默默守護的人？
“原先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天佑說，孩子如果沒有爸爸，在外頭會被人欺負。”
“尤其，昊昊太早熟，一歲就要和三四歲的孩子一樣上學，他在外頭，也確實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那孩子們自己……”
“不知道。”顧安然將食指放在脣邊，對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昊昊現在很多事情都懂了，你別說太大聲，他聽到了一定會亂想。”
楊一被她說得立即閉上嘴，沒敢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慕祁昊是真的厲害，一歲多的小破孩，這個思維能力，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可是……”楊一今晚說話，還真是和平時很不一樣，太忐忑了。
畢竟，現在的他，就像是一下子闖入了他們四口之家那樣。
原本平靜的家，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爲他的闖入，鬧得不平靜起來。
他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那個人……還在找你，一直就沒有停止過。”
顧安然的臉色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楊一是熟悉她的，她的氣息變了。
也就是說，對慕戰北，她並不是真的徹底放下，她……還在意着。
“然然，顧氏的危急已經度過，而且，還是慕大少幫他們度過難關的，你跟他之間的誤會，也該解除了。”
如果，顧安然和慕天佑真的在一起了，這些話，楊一一定不會說。
他是有多討厭慕戰北那個霸道的男人？
兩年前他找到他，差點沒把他給踩死。
要他幫那霸道野蠻人說好話，他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可是，顧安然和慕天佑整整兩年都不在一起，事實上，楊一心裏很清楚，然然真的只當天佑是兄長。
她和慕戰北之間的事情，如果不能徹底解決，她和天佑，也會一直這樣拖泥帶水，過下去。
他看着顧安然，深呼吸之後，才說：“我想，你們當初的恩怨，應該已經一筆勾銷了，如果這個時候，慕戰北找到你……然然，你還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