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顧安然並不想讓江南知道她調查老夫人的事情。
可是，現在楊一也許面臨着危險。
她咬了下脣。正要說話，忽然。手機鈴聲響了。
顧安然一陣緊張，手忙腳亂將手機拿出來。
楊一的電話！她慌忙接上：“楊一。你在哪裏？怎麼樣？人是不是安全？有沒有事？”
“沒事沒事，我看到天佑了，馬上坐他的車回來。別擔心。”
楊一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勁。顧安然徹底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是不是和天佑在一起了。趕緊回來吧。”
掛斷電話後，顧安然回頭，幾雙眼睛都在看着她。
她吐了一口氣。說：“沒事，和天佑在一起了。”
小夥伴們放了心。賀菱芝道：“那，回辦公室。邊做事邊等他們？”
“好。先回去吧。”
大家朝江南打過招呼，轉身走進大堂。
顧安然也要轉身。卻被江南一把將手腕扣住：“過來，跟我喝杯咖啡。”
“我……”顧安然有點心虛。小聲說：“大晚上喝咖啡，會睡不着……”
“那就陪我喝杯茶。”
“喝茶也是一樣的。”
“喝白開水！”
顧安然被江南拉進了休息室。她的面前，果然被放上了一杯溫開水。
“怎麼樣？還不打算跟我說說實話嗎？這段日子經常和楊一到處跑，到底想要做什麼？”
江南的眼神雖然還是一貫的溫柔，但，多多少少帶着冷冽的氣息。
只是只要他冷漠起來的時候，那份寒氣一點都不比慕大少他們少。
尤其他平時是儒雅溫潤的形象，一旦變得冷漠森寒，會給人一種難以適應的僵硬感。
“我……有點渴了。”顧安然雙手將杯子抱起來，喝了兩口。
放下杯子的時候，一擡頭便看到江南沒有溫度的目光，依舊直勾勾鎖在她的臉上。
他這是不問出個答案，誓不罷休的意思嗎？
“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我想查，你覺得需要多少時間？”
“我……懷疑慕老夫人的死……”
“慕戰北不是說過了，不允許你查這件事？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可我明知道老夫人的死有蹊蹺，我不可能就這樣放棄，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那麼你告訴我，你懷疑誰？憑什麼去懷疑？”
江南盯着她，目光冷冽：“那個時候，除了你不是沒有別的人在老夫人的身邊？你覺得還能懷疑誰？”
這個問題，顧安然無法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呢？你連目標都沒有，你能做什麼？還是說，你根本還有別的事情瞞着我？”
“我……”顧安然只是一個遲疑，一擡頭，竟發現江南已經來到自己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俯視着她，兩個人這姿態，她突然有一種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江南……”
“爲什麼不告訴我？你還是不相信我？”
她從他眼中看到一抹失望，自己心頭也莫名掠過一絲絲的不安。
可是，她是老夫人外孫女這件事情，能告訴他嗎？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事情真的太複雜，太詭異，如果她不是當事人，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畢竟，老夫人留在醫院系統的信息都被篡改了，誰有這麼大的本領？
這件事情，連慕戰北都不相信自己，江南會相信她嗎？
“我……”
最後，她只是低垂眼簾。
“既然不想說，我也沒必要勉強你。”江南轉身，從休息室走了出去。
在他轉身那一刻，顧安然分明嚐到了一種焦慮的感覺。
她不想騙他！一點都不想！
她不希望他對自己失望，她……會難受。
“江……唔！”胃部忽然一陣難受，她剛張嘴，差點就吐了。
想要將江南喚住，可他已經從休息室走了出去，她卻連張嘴說話都不能。
好想吐……
顧安然站了起來，根本沒機會追出去，轉身就進了洗手間。
江南其實走得很慢，他以爲，那丫頭至少會追出來，會跟他解釋。
其實生她氣並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她願意解釋，那麼，他就決定原諒她了。
可是，她沒有追出來，一直走到大堂門口，她還是沒有追出來。
對他，永遠都要這麼冷漠和疏遠嗎？
江南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但總之，真的很失望。
有種，失落到連味覺都消失的感覺……
剛走出門，擡眼便見幾個人從外頭露天停車場的車子上下來。
慕天佑和劉尚，以及走在兩個人中間的楊一。
他原本不想理會，可目光所及處，卻見楊一臉上一片猩紅，那是……血跡？
江南皺了皺眉，朝他們走了過去：“怎麼回事？”
楊一有點尷尬，低聲說：“沒事。”
劉尚忙道：“剛纔走在路上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碰了下，不小心……”
“楊一！”顧安然砸大堂門口，快步追了出來。
她剛纔在洗手間乾嘔了一會，原本是打算追出來，看看還有沒有機會跟江南解釋一下。
可沒想到，一出來，竟然看到受傷回來的楊一。
“怎麼回事？不是說沒事嗎？怎麼受了傷？傷的重不重？哪裏還有傷？”
“沒事沒事，只是擦傷了臉，也沒什麼大礙，一個小傷口，流了點血而已。”
楊一見她臉色蒼白，慌忙解釋：“就是不小心碰到一輛摩托車，都怪我自己走路不長眼，跟人家沒有關係，意外，意外而已。”
可是這個時候，楊一這一句“意外”，卻讓顧安然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楊一大概也想到了什麼，立即又解釋道：“真的是我的問題，人家摩托車開的好好的，是我看到天佑急着過去，一時沒看清楚。”
顧安然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她不知道楊一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目光落在天佑身上，她的聲音還有點微微的顫抖：“真的是這樣？”
他們真的確定，不是那個開摩托車的人，故意要撞楊一？
爲什麼別的都沒事，她在收到那樣的短信之後，楊一就出事了？
爲什麼，巧合得讓人這麼不安？
天佑雖然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不過，楊一的意思，他大概也清楚了。
不能讓她更不安。
他點點頭，柔聲道：“他沒有騙你，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