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將杯子端起來，淺嘗了一口香茗。
衆目睽睽之下，頂着這麼多視線的壓力。她卻似乎連一點點不自在都沒有。
“顧安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慕雪兒總是最沉不住氣的。
這麼多人在等着她解釋。她竟然不當一回事？
“沒什麼意思，面對謊言。難道我還要解釋？”
顧安然放下杯子，勾脣一笑：“這年頭不是誰主張誰舉證？既然說我將她趕出來，那也得拿出證據纔行。”
“要不然。誰都來污衊一句，我還得一一去解釋。我有這麼閒嗎？”
這話，倒也是有道理。但，這不是說慕芳菲誣衊她嗎？
慕芳菲卻沒有生氣，只是小聲說：“沒有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妨礙顧小姐看包包，才連鞋子都不敢試。趕緊走出去的。”
她看着顧安然，陪着笑臉，笑意裏帶着不安和畏懼。
“抱歉，顧小姐。都是一場誤會，是我的錯。”
“芳菲！你被欺負了。還非要自己認錯！我們慕家的孩子，什麼時候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簡直讓人氣憤到極點！慕雪兒怎麼忍？
“顧安然。我要你給芳菲道歉！”
顧安然卻聳了聳肩：“我沒做錯，爲什麼要道歉？”
末了，她將手機拿出來，點開錄音鍵，放在桌上。
淡漠的目光落在慕芳菲身上，忽然，眸色一冷。
“來，說說看我當時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我這個人做事一向實事求是，你說我欺負你，你最好將話說得清清楚楚。”
“現在我將我們說的話錄下來，到時候，警方的人會去調查，如果你說的是謊話，那麼，誹謗罪估計是逃不掉的。”
“顧安然，你敢恐嚇？”慕曉冉臉色一沉，這女人，真的太過分了！
舒然也覺得，事情沒必要鬧得這麼大。
她忙小聲說：“安然，只是小事而已，沒必要……”
“不，舒姨，我覺得很有必要。”
這次，顧安然一點都不妥協：“說吧，等你說完，我們警局見。”
慕芳菲也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可以硬氣到這地步。
這裏一家子都是姓慕的，她一個外人，她哪來的膽子？
她就不怕將來被慕家的人弄死嗎？
“怎麼樣？不敢說了？我是怎麼讓人將你從店裏趕出去的，你倒是將細節說清楚呀。”
顧安然將手機往她的方向又推了推，皮笑肉不笑：“我等着呢。”
周圍幾桌女眷，視線都落在慕芳菲身上。
二夫人想要過來，爲自己的女兒抱不平，但，被身邊的女傭給勸了回去。
小孩子吵架就讓小孩子吵去，今晚是家庭聚會，要是真的鬧起來，不管對錯，有份參與的長輩都要被責備。
就如剛纔大夫人舒然，大先生過來的時候，不也是不分青紅皁白，先將罪名落在她的頭上嗎？
二夫人看着自己女兒受委屈的模樣，心裏不知道有多疼。
但，還是被女傭勸回去了。
這種大聚會，她還真不敢出風頭。
慕芳菲也沒想到顧安然這麼難搞定，她莽莽撞撞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還真的讓人頭疼！
“我、我都說了，只是一場誤會，我……”
“不，你剛纔可不是那樣說的。”顧安然冷笑。
“顧安然，你夠了！你非要逼她嗎？”慕曉冉將慕芳菲拉到自己身上。
“有你這樣欺負人的嗎？”
慕芳菲立即躲在她背後，再不敢哼一聲，反正，有人給她出頭。
顧安然卻靠在椅背上，斜睨着她的身影，似笑非笑。
“如果四小姐被人污衊了，你會怎麼做？恐怕，你比我做得更絕。”
“再說了，只要她說的是實話，就算到了警局又怕什麼？店裏都有監控，我總不能一手遮天，我還沒這個本事。”
大家的視線，這下全都落在慕芳菲身上。
也是，堂堂慕家小姐，就算不是嫡系，也不至於怕人家怕成這樣。
要是真的被欺負了，說出來又怎麼樣？
一個還沒有進門的顧家小姐，那顧家還是個不入流的家族，怕什麼？
慕芳菲竟然不敢說，難道，是真的污衊了人家？
“芳菲，她當時怎麼對你，你就直說，有我們在這裏，怕什麼？”
“我……我那時候……”慕芳菲還是躲在慕曉冉身後，沒敢亂說話。
她當然不敢！慕纖纖之前都做了什麼，說了幾句話而已，直接就惹上了官司。
現在，她要是說了什麼不真實的話，這賤女人還在錄音呢！
到時候將錄音交給黎燁，黎燁馬上就會做事，她真的很可能要喫官司。
慕大少身邊的人，什麼不敢做？
慕纖纖就是前車之鑑，她哪裏敢？
剛纔敢說，只是因爲想不到顧安然敢當着這麼多慕家女眷的面，跟她較真。
現在，人家就是要較真，她就沒勇氣了。
“看來，她現在是不敢撒謊了。”
顧安然將手機拿起來，淺淺一笑：“最討厭這種亂嚼舌根的女人，簡直比蒼蠅還要讓人噁心。”
這話，就連慕曉冉和慕雪兒都沒辦法反駁。
她們雖然不怕顧安然，但，慕芳菲一個字都不敢說，大家也都看得清楚。
這女人竟然真的是在造謠，也虧得她們剛纔還相信她。
“哼！”慕曉冉冷冷哼了哼，一把將身後的慕芳菲推開。
“二嬸那邊還有位置，你過去。”
慕家小姐在女眷中的地位，實際上比舒然還要高，慕曉冉讓她走，慕芳菲哪敢留？
只能狠狠瞪了顧安然一眼後，眼角含淚，可憐兮兮地離開自己的位置，向隔壁桌二夫人那邊走去。
衆目睽睽之下，這次是真的被趕走，能不委屈嗎？
但，她也不敢對着慕曉冉說半個不字，沒這個膽子，也沒這樣的資格。
可顧安然今日給她受的委屈，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一定會報回來！
慕芳菲離開後，顧曉冉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陰沉的臉色一直沒有緩過來。
慕雪兒原本還想挑刺，但，一下子又似乎找不到什麼可以挑的地方。
都怪慕芳菲那蠢貨，現在被顧安然掰回一局，下一局卻還沒開始。
一時間，氣氛似乎有點僵硬。
傭人開始讓人上菜了，菜品一一送了上來，很快，一桌子全是美食。
慕雪兒卻忽然看了顧安然一眼，笑了：“顧小姐，聽說最近顧氏的業務有點不太順利，你們家恐怕很久沒有喫過這麼好的東西了吧？”
這話，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她指着其中一碟菜，道：“把黃金螺給顧小姐送過去，請她好好嚐嚐，這螺，在外頭可是喫不到，一碟怕是要頂你們整個顧氏一天的銷售額了吧？”
“不過，”她又回頭，看着顧安然，似笑非笑：“顧小姐，這東西，你會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