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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奏對(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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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玖讓王彥去接馬擴是有緣故的,因爲馬擴和他部屬現在活動的地方,基本上是王彥舊部八字軍渡河前控制的地方,算是熟門熟路。

    除此之外,也有表達重視和傳達特定信息的含義。

    畢竟,王彥這邊多少算是出將入相,不說位極人臣,但也到份上了。而如果王彥能靠着從太行山帶回一支三萬人的八字軍……哪怕是很快就喪失了這支部隊的控制權……就能走到這一步,那麼馬擴沒有理由比王彥要差。

    當然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都是小道,關鍵在於,趙官家在剛剛取得關西方向的些許優勢後,便迫不及待將馬擴招來,其中收復兩河的決心卻是足以讓所有人沉默了。

    很難想象,在這位官家執政了五六年後,經歷了那麼多次堅決的政治清洗,還有人敢當面諫言這位官家暫停或者放緩北伐。

    不怕被邸報扣上投降派的帽子,祖孫三代都被閒置,或者乾脆流放嗎?

    “臣聽說官家剛從西北迴來,路過陝州時便迫不及待派王太尉過河去尋臣說話,心中感念不及,而臣也確有事關兩河局勢的千言萬語要與官家彙報。但彙報之前,臣有一言不吐不快,不吐是萬萬不可說後來千言萬語的……”

    河堤上,面對着親自來迎的趙官家,在王彥、劉洪道、範宗尹、呂本中、仁保忠、劉晏等一衆文武近臣的目視之下,馬擴大禮參拜之後,不等趙官家上前扶起握手,便直接俯首以對,堪稱迫不及待,甚至有些失禮。

    “馬卿且說來。”趙玖倒是磨鍊出來了,直接就勢虛擡胳膊,催促對方言語。

    “官家,切不可因之前皇宋堯山一勝、北虜河外一退便小覷了女真人,此時若渡河北伐,只怕十之八九要大敗而歸。”馬擴擡起頭來,懇切相對。“當養精蓄銳,以等天時……”

    午後河堤上,趙官家乍聞此言,當即便啞然失笑。

    而馬擴見狀愈發惶急,趕緊再言:“臣絕無虛言恫嚇之意!官家,北伐事關重大? 一旦北伐渡河卻不能在河北長久據有大鎮,民心士氣都要沮喪的。況且,河北殘破? 人心動盪? 若皇宋渡河卻不能好生安撫百姓? 也會有些關礙。”

    趙玖徹底肅然:“朕當然會審慎而爲,此次喚卿至此,正是要聽一聽河北虛實? 再做決斷。”

    馬擴這時方纔情緒稍平。

    不過? 與此同時,周圍文武,卻不免面面相覷? 便是一路陪馬擴南下的王彥也有些尷尬。

    話說? 衆人從一開始便察覺到馬擴有問題了。

    當然? 這個問題不是說馬擴的立場有問題? 若說此人立場有問題? 那天底下就沒有立場可靠之人了;也不是說他建言的內容有問題? 作爲唯一一名堅守在兩河做敵後抗金的軍事領袖,他本身就是這方面議題的唯一專家,只有他駁斥別人,沒有別人駁斥他的份。

    這個問題其實是指馬擴心態上的不合時宜。

    他言語匆匆,語氣急促? 似乎還是將趙官家和滿朝文武當做靖康時的那般狀態? 所謂表面堂皇、內裏不堪? 聽不得勸、做不得事? 只有體面和架子最大,絲毫不顧前方實情實況……所以,這位北道總管似乎是有一種生怕自己稍微流露出一點軟弱? 就會引發官家和隨行文武的誤判,進而導致災難性後果的心態。

    這種心態當然是非常錯誤的,但卻又情有可原。

    因爲馬擴經歷過的背叛與困難遠不是河南君臣可以理解的,而且他孤懸在北,四面皆敵,心態不對路,甚至有些偏狹本屬理所當然。

    最好的例子就是同樣在場的王彥,王彥在太行山兩年,心態幾乎崩潰,見誰都覺得是叛徒,一晚上換三四個牀位來睡覺,最後逼得下屬一起刺字表忠。

    而回來以後,他也還是心性偏狹,對上方任何調度、處置,以及軍隊的安排都隱隱有一種抗拒心態,對下屬也難以交心,連小范軍師這種昔日的心腹,一朝晉升分了兵權後,他都難以容忍。

    說句不好聽的,已經有些病態了。

    所以,雖然事出有因,甚至可以說這種病態背後的緣由值得尊重,但趙玖依然將他調離了獨立領兵的崗位,去做了地方大員。

    與之相比,馬擴的這點不合時宜,其實什麼都不算。

    實際上,趙官家體察對方心態,稍作奉迎,拽着對方到身後軍營內,藉着張榮的大堂坐定以後,又專門讓對方落座,其餘文武侍立,所謂態度表明、姿態擺正,然後再交談幾句,奏對很快就變的妥當起來。

    “太行義軍現在到底有多少人?”

    “好讓官家知道,太行義軍當然是數不勝數的,臣粗略估計,總有十數萬青壯躲入山中的。但那是總數,臣無法操控調度,至於臣在……臣輔佐信王在北太行舉旗,攏共擺在眼前的,卻只有三四萬了,其中可戰青壯大約兩萬。”

    “已經不錯了。”趙玖當即頷首稱讚。“南太行地域有限,當日八字軍三萬南下,朕估摸着馬卿那邊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何況這兩年女真在太原、隆德府、河中府都有常規主力屯駐,山上根據地被分割、壓制、受限也是必然的……兩萬不錯了。”

    “官家明見千里……正如官家所言,一開始是有五六萬衆,三萬可用青壯的,但這兩年被女真人擠壓的厲害,方纔變少。但不瞞官家,便是兩萬青壯,真到了用命的時候,臣這裏也未必能調度妥當。”馬擴倒是實誠。

    “怎麼說?”趙玖一時詫異,但旋即醒悟。“可是因爲你們是從北太行過來的,南太行本地人不服?”

    這次輪到馬擴微微一怔了,但很快他也恢復過來:“誠如官家所言,主要的兩家人……一家是南太行西北面,河東路太原出身;一家子是南太行東南面,也就是此間正對面的河北西路衛州出身,都是團結社的底子……素來有些不服臣的,臣屆時未必能調度起來。”

    “細緻一些。”

    “好讓官家知道,前一家首領喚做張橫,其部號稱一萬,但都是上山的家眷,按照臣心中估算,他根本上只有兩千老底子。不過此人兵馬雖少,卻在太原周邊極有根基,太行山中想要與太原百姓交易,打聽太原軍情,都是靠他。甚至,去年女真人壓迫南太行最重的時候,此人曾率本部兩千人從汾州穿越過汾水,去往谷積山就食,中途女真人居然毫無發覺……此等人物,臣是不敢輕易兼併的。”

    趙玖聞言會意,連連頷首。

    不止是他,周圍幾個稍微知兵的近臣,也都嚴肅起來……須知道,谷積山便是後世山西省西北部主要山脈呂梁山,而張橫從太行到呂梁的舉動,相當於在女真掃蕩期間,毫髮無損的橫穿了整個山西省,雖然說是從太原平原的最南端狹口橫穿的,卻也足以說明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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