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鬱並不知曉事情進展如何。
他帶着滿腹的心事回到了麒麟衛駐地。
行宮地方不大,皇后娘娘解毒一事早已經傳開,但具體的細節卻很少有人知曉。
不管怎麼說這總是一件大好事,於是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麒麟衛的隊員們大多都沒有回駐地,桓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出轉進。
皇后娘娘的毒解了,就意味着小九要履行承諾嫁人了。
可她嫁的會是誰?
哥的解藥,魏鳶的解毒方法,究竟哪一個有用?
倘若都有用,那又是誰佔了先?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之際,桓鬱終於回來了。
“哥——”桓際帶着哭腔跑了過去,一把拽住了桓鬱的胳膊。
桓鬱好笑道:“你這是怎麼了,跟尾巴着火了一樣。”
“都什麼時候來你還開玩笑!”桓際把他的胳膊拽得更緊:“皇后娘娘的毒真的解了?”
桓鬱點點頭:“是,已經沒有大礙,只需調養一些時日就能徹底恢復。”
“那……你……”桓際的舌頭都打結了。
他突然生出一種感覺,哥依舊還是十七歲的少年郎,他卻像是一個操心兒子終身大事的老父親。
兒子一點不着急,老父親的心都快操碎了!
桓鬱心裏暖暖的。
上天還是公平的,讓他早早沒了親孃,卻彌補了他這麼好的一個弟弟。
“阿際是不是想問,皇后娘娘的毒是誰解的?”
“嗯嗯。”桓際用力點點頭:“哥你快說啊!”
桓鬱道:“就是服用了我送去的解藥解的毒。”
“真噠?”桓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就是說我要有嫂子了?”
不等桓鬱答話,他已經甩開手中的胳膊,歡天喜地的圍着營帳繞了好幾圈。
“哈哈……哈哈……今後我可以和嫂子一起去狩獵,一起找人打架了……”
桓鬱無語。
小叔子滿腦子想着和嫂子一起狩獵打架?
這話要讓不瞭解內情的人聽見,還不定會怎麼想。
興奮了好一陣,桓際終於勉強恢復了平靜,只是一雙眼睛依舊亮晶晶的。
桓鬱將他拉回營帳中,這才道:“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皇后娘娘的毒是我解的不假,可到目前爲止,並沒有人提起小九的婚事。”
“啥?這是要賴賬?”桓際眨了眨眼睛:“小九不像是那種人吶?”
桓鬱道:“之前我同你說過,其實我並不想讓小九把我當成魏鳶,不想把解藥和婚事扯在一起。
只是如今看來,這個機會我必須把握住,否則這輩子恐怕都無法達成心願。”
桓際皺着眉道:“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
桓鬱笑了起來,阿際還是很聰明的。
“想娶小九的人那麼多,她最終也只能嫁一個。在婚事落定之前,自然會有人從中作梗。”
桓際冷哼了一聲:“這件事情除了小九,連陛下都做不了主。
哥那麼好的人,小九的眼睛又不瞎,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那些人無非就是妒忌,頂多說幾句酸話噁心咱們,能有什麼影響?”
桓鬱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際說得對,只要咱們不在乎,別人愛怎麼樣是別人的事。”
他真是不忍心告訴弟弟,小九的眼睛的確不瞎,可她總把他看成兄弟該怎麼辦?
桓鬱可不會忘了,小九不止一次說過,他肯定想娶一位絕世大美人爲妻。
可她知道什麼纔是絕世大美人麼?
人與人的看法是不一樣的。
有人認爲明豔妖嬈方爲絕世,有人卻覺得清麗秀雅更加動人。
但在他眼裏,小九就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最鮮活、最有吸引力的絕世大美人。
桓際是心中不存事的人,很快又高興起來了。
“哥,難得遇見這麼喜慶的事情,咱們倆一定要好好喝幾杯。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弄些好酒好菜。”
桓鬱哪兒有心思喝酒,但又不忍心掃了弟弟的興致,只能應承下來。
第二日一早,桓際尚在沉睡中,桓鬱就起牀練了一趟刀法。
用過早飯,他又去附近轉了一圈,直到午後纔回來。
剛踏進駐地大門,就見一名年輕女子正在與桓際說話。
“我哥回來了!”桓際指着桓鬱對那女子道。
那女子轉過身來,桓鬱這纔看清楚,她竟是蕭皇后身邊的掌事宮女寄梅。
“桓二公子。”寄梅走到近前,福了福身。
桓鬱忙還了個禮:“寄梅姑姑找我有事兒?”
寄梅道:“昨日娘娘身體太過虛弱,未能親自向公子表達謝意,因此讓奴婢前來,請您撥冗去一趟風荷殿。”
饒是性子沉穩,桓鬱的心臟依舊控制不住加快跳動起來。
嚴格說來,他與蕭皇后只能算是陌生人,對她的瞭解,幾乎全都來自於小九的講述。
他當然知曉,蕭皇后對小九的影響非常大。
小九這般與衆不同,她定然不會是那種高高在上蠻不講理的女人。
但這畢竟是見小九的長輩,和平日間的覲見皇后是不一樣的。
他雖然不是醜媳婦,卻嚐到了見公婆的滋味。
寄梅見他神色有些緊張,不免暗暗好笑。
桓二公子對郡主果然有意,否則他何至於這般緊張?
以她的眼光來看,他與郡主就是天生的一對,再也尋不到更合適的了。
只要郡主的婚事定下,娘娘的心事就放下了一大半。
寄梅抿抿嘴:“桓二公子需要準備一下麼?”
桓鬱穿的是一件家常的衣袍,卻絲毫不影響他卓然的風采。
她不過是怕他太過緊張,想讓他稍微緩一緩。
桓鬱卻很快恢復了平靜,輕笑道:“娘娘寬和,必不會計較我的穿着,煩請姑姑帶路。”
寄梅點點頭,隨他一起上了馬車。
大約兩刻鐘後,兩人來到了風荷殿。
與昨日相比,這裏的氣氛顯得輕鬆許多,景色也更加怡然。
寄梅引着桓鬱來到偏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娘娘,桓二公子到了。”
偏殿裏很快傳出了一道柔和的女聲:“快請他進來。”
桓鬱徹底放下心來。
皇后娘娘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聽起來並不覺得虛弱。
而且她選擇在偏殿召見自己,就說明身體恢復了大半,至少不用繼續躺在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