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走後，明陽心情煩躁，身邊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雙腿盤坐，單手撐着頭，兇獸們在一邊走來走去，倒也安靜自在。
迷迷糊糊中，明陽覺得身後有人看着自己，他猛地回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人笑着看明陽，明陽張大了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人雙手背後，環顧四周，終於開口道：“小傢伙們都長大了。”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神情，眼前人真的是……“大哥！”
明陽一個箭步衝到明啓面前，卻不小心穿過了明啓的身體。
“這？”
兩兄弟相互轉身面對面，明陽滿臉震驚，明啓卻笑容和煦。
“你忘了，我已經死了。”
明陽淚流滿面，“這是夢嗎？”
明啓笑着不說話，眼底卻滿是不捨與擔憂。“你帶我回不周山，老師便聚攏了我最後一點靈氣，養在大柳樹小島四周的冥水裏。”
明陽心中升起希望，趕緊問道：“那大哥還活着？！大哥有一天會回來？！”
明啓搖搖頭，“我沒有真身，無法離開不周山冥水太久。”
“那……”
明啓止住明陽的話頭，說道：“我化形一次不易，時間不多，你若想知道別的事情，可以日後詢問老師。我此次前來，是希望你能接受與大家共練四方陣。”
明陽從大喜中回過神來，說道：“大哥想讓我與神界合作？”
“不是你與神界合作，而是魔界與神界、仙界、妖界合作。”
“這有什麼區別？”
“混沌初開，陰陽交匯，神魔本是一體。只不過上百萬年發展，陰陽不斷分明，神界佔了陽位，魔界佔了陰位。如今，六界之中出了一個芷越，我們魔界怎麼能坐視不理呢？你若日後想坐上魔尊之位，有利於六界的事情，就必須參與。”
“我纔不想當什麼魔尊呢，大哥回來了，魔尊之位自然是大哥坐。”
“別說傻話！”明啓義正言辭，“我真身已無，若得機緣重塑魔身，也需萬年才能與常人無異。我們魔界至尊之位，一天也不能空懸！”
明陽如遭雷擊，碩大的眼淚含在眼中。
明啓心疼地想爲弟弟拭掉淚水，卻強忍着沒有伸手。手伸出來，不過徒惹更大的傷心。
“明陽……這次練陣，你就當是大哥請你去的。”
“大哥！”明陽覺得既委屈又心疼，“我，我只能答應你一件事，要麼當魔尊，要麼當練四方陣。”
“不行，兩件事你都要做。”
“我不！”
兩兄弟爭執不下，明啓的時間卻不多了。
“明陽。”
明啓聲音顫抖，明陽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異常，“大哥？你……”
明啓本就虛無的身體開始飄散，明陽再次哭了出來。“大哥，大哥……”
明啓極力剋制，說道：“明陽，若我還活着，一定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可是……”
“大哥你別這樣說，我知道，我知道的。”
“時間要到了，我得回不周山了。明陽，你能答應我嗎？”
明陽大哭着點頭，“大哥，我送你。”
“別。”明啓苦笑道：“我其實並不需要誰送，這裏的靈氣消耗光了，我自然就回到不周山了。那裏，老師會護着我的。”
“那我去看你。”
“千萬別。”明啓雙臂微張，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我們可是黑山羊家族的，可我現在，只能活在冥水裏，我不想讓你看見這樣的我。”明啓頓了頓，說道：“若得機緣，萬年之後，我們還能再見的。”
明陽更加劇烈地哭泣道：“萬年？萬年太久了吧！”
明啓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都沒說。他的身體，再一次在消失在了明陽的眼前。
明陽淚眼婆娑，被默默走來的陸離摟進了懷裏。
——5599
蜀山雲閣之中，於水、戚平柳並排而立，陸離、明陽、白蕊姬、雲鵬分立四方。
“四方陣，顧名思義，要有四位佈陣人，各據一方。這樣，陣中被困之人，不管往哪個方向，都會遇到守陣人。”
於水剛講了一句，明陽就不耐煩地說道：“我們四個各守一方，困住芷越，就成了？我覺得挺簡單的。”
於水瞪了一眼明陽，繼續說道：“你們四個，各佔四方，分管三十六小方，七十二脈絡。原理簡單，操作卻困難，尤其是，你們需要心意相通，這樣才能在被困之人破陣之時，知道到底誰出手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守陣。”
明陽看了陸離一眼，“你聽懂了沒？”
陸離瞪了明陽一眼，“口訣你記下來了？”
明陽搖搖頭，“又不用每個人都念口訣，你念就成了，我守着這方位，保證不出問題不得了。”
陸離偷看於水與戚平柳的臉色，小聲對明陽說道：“你再這麼敷衍，小心師叔們揍你。”
明陽雙手環胸，點着腳尖，“我能來就不錯了。”
“所以我才覺得你奇怪。你都來了，幹嘛不正經點？早學完了，早回家，該幹嘛幹嘛去。不好嗎？”
明陽翻了個白眼，“迪裘已經在幫我訓練兇獸大軍了，我想着這陣如此簡單，我們怎麼着也能在他完成訓練之前回去。”
“怪不得你不着急。”陸離看看白蕊姬又看看雲鵬，“他們也看不出來着急的樣子，難不成就我着急？”
“你着什麼急呀？芷越又不是霧靈山的叛徒。”
“秦白師兄帶着你派來的兩個人正在與神界談判，詳細商量妖族生活規範，只要完全達成一致，就會向六界妖族頒佈實施。這麼關鍵的時刻，我卻在這裏。”
“這麼快？”
“雲鵬極力促成此事，神帝點了頭，事情一下子就提上了日程。其實我知道，他們着急，也是爲了緩解北邦之亂。”
明陽一聽北邦，又翻了個白眼，“說白了，還是爲了他們自己，他們怕黃寧與沸翼聯合吞掉北邦。神界答應你派迪裘進入西域城幫我，也是同樣的目的。要我說呀，還是神界會算計，明明是爲了自己，還讓你白白欠了他們一個人情。”
“我欠什麼人情了？明明是我極力遊說你，促成了此次共同佈陣，迪裘，是神界開出的條件。你和神界人情兩清，神界，欠我一個人情。”
明陽伸出大拇指，說道：“你這邏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