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啓大婚,魔尊兵不血刃,將長公主與沸翼籌謀良久的計劃打亂。黃寧一招未出,被白蕊姬一眼嚇走,陸離觀禮完畢,追上黃寧,打算與他好好談談。
東原廣袤的平原上,妖界兩位長老對面而立,黃寧冷哼一聲,說道:“誰能想到,我們妖族的長老,有一天會勾結蜀山未來掌門,打壓同族。”
“我只是不想你衝動行事。”
“哼,你是擔心我們北冥之濱的風頭壓過了你的霧靈山吧。”
“壓過了又能如何?”陸離覺得現在六界的情形,已經不容妖族內部再進一步分裂了,“黃長老,我們妖族不能一直分散兩地……”
“我們妖族向來少數服從多數,那就請陸長老帶着你那十幾個人,來北冥之濱與我們合併一處,我這個大長老,也好統一管理。”
黃寧態度傲慢,根本不想與陸離多言的樣子。
“黃長老,我們霧靈山已經開啓了護山大陣,得到了六界的認同。霧靈山中,妖族駐地正在建立,日後,我們會吸收更多妖精,共同爲再次建立祕境而努力。”
黃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再次建立祕境?先別說你們有沒有能力再次建立祕境,就算祕境真的被再次建立,那些神仙,不會再次攻擊祕境嗎?陸離,你是妖族長老還是他們神仙兩界派來妖族內部收攏舊部,意圖一網打盡的奸細?”
“師父是神族,還爲了保護妖族身死道消,我是妖精,又怎麼會背叛妖族呢?”
黃寧雙眼圓睜,怒氣騰騰,“當年向北明明知道祕境會遭到攻擊,卻不疏散,不預警,還得兩千七八萬妖族罹難。我這些年一直在想,他這位神族,是不是早等着這一天?等着與他們神仙裏應外合,殺光我們妖族?!”
“你混蛋!”陸離實在沒想到黃寧會說出這樣的話,“我師父庇護妖族萬年,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詆譭的!”
“他庇護妖族萬年,也害了妖族千萬生靈,就算兩兩相抵,我們妖族走到今天的局面,他向北,也難辭其咎。”
“不可理喻。”若不是妖族的事情迫在眉睫,陸離都不想再與黃寧多說一句。“你手下的確有二十萬之衆,但是神仙兩界若鐵了心再次攻打妖族,你就能保證,你們能抵擋得住?黃寧,妖族借住在北冥之濱而已,若是神仙兩界對妖族發難,魔界又值多事之秋,魔尊就真的能不顧魔界萬千子民,不顧與神界的和平之約,庇護妖族?”
陸離審時度勢,字字懇切,“你今日爲何在此,真的以爲魔尊不知道嗎?你借住魔界,卻與沸翼勾結, 圖謀他的魔尊之位,接下來,他會如何處置北冥之濱?黃寧,不要一意孤行,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那按照陸長老之見,我該如何呢?”
“放棄對神仙兩界的復仇之心,與我們一起再次建立祕境。”
黃寧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陸離,你以爲你有了一個霧靈山,開啓了護山大陣,有了十幾個追隨者,就能從長老一躍成爲大長老,就能指揮整個妖族?”
“我知道你現在無法認同我的方法,可如果我們真的建立起了一個新的祕境,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妖精的份上,不要阻攔那些想要進入祕境的妖精?或者說,你能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我不放他們生路?我黃寧就是爲了讓他們能有生路,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陸離,明陽我可以不殺,但是沸翼的提議,我已經接受。我們北冥之濱,一定會闖出一條路,不僅要讓那些曾經屠戮我們的神仙付出代價,還要在這六界安安穩穩佔據一席之地。
你勾結白蕊姬鎮壓妖族,已經背叛了整個妖界,今日我還有事,暫且不與你計較,他日,我一定會叫你知道,誰纔是妖族的大長老,誰才能帶領妖族,繁榮發展,在這六界,獲得我們妖族應有的地位和話語權!”
“神界牢牢佔據一州之地,聯合仙界攻打祕境,還備受詬病,你不過借居北冥之濱,反過來攻打神仙兩界,贏不贏的暫且不論,你又要如何讓六界認可你的做法?那個時候,妖族只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又如何獲得地位和話語權?”
“陸離,你年紀輕輕就進入祕境拜師向北,當上了妖族長老,又跟着戚平柳修行,修行之路上,你也算是順遂。你自然不明白,在這六界之中,想要被人尊重,想要獲得話語權,不是你品德高尚,掌握着道理就能辦到的。萬年來,神仙兩界居高臨下,睥睨衆生,這六界的法則,還不是他們一家之言?等我們妖界成爲這六界至尊,六界的秩序就會改寫,我們妖界的話,纔是至理名言。話語權,就是在暴力對抗中獲得的,沒有地位和話語權,你就打得六界臣服,讓他們不得不聽你的話!”
陸離聽得心驚肉跳,“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與二十萬妖精說的?在你眼裏,只有暴力才能解決問題,只有相互屠戮,才能換來妖族的未來?”
“不錯!”黃寧覺得陸離太幼稚,“我就是要讓六界知道,我們妖族,不是任人宰割的板上之肉。”
“如果失敗了呢?你和北冥之濱的二十萬妖族,承擔得起失敗的後果嗎?”
“不成功便成仁,這是我們已經達成的共識,就不需要陸長老操心了。”
“你非要拉着二十萬妖族與你一起去死嗎?大家從祕境逃出來就是爲了再一次去送死嗎?”陸離想起那些拼死掩護大家撤退的妖精,心裏慼慼然,他們的死,換來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大家逃出來,就是爲了苟活於世嗎?我們妖族與神仙兩界,此仇不共戴天,即使拼光了二十萬妖族,我們也要讓神仙兩界爲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
黃寧與陸離意見相左,感受卻相同:話不投機半句多。搜書吧
兩人相互交叉而走,陸離是生氣,黃寧是有事還未做完。
——
“小妖女?你還沒走呢?我還以爲你回霧靈山了呢,宴席之中就沒見你,鬧洞房的時候你也沒去。”
“我與黃寧說幾句話。”
“黃寧?他是不是灰溜溜滾回北冥之濱了?”明陽一臉不屑,“住着我們魔界的地方,心裏卻想着怎麼擠掉我父尊的位置,真是白眼狼。”
兩人在萬魔宮並肩而行,明陽說道:“今天謝謝你啊,阻止了一場風波。”
陸離忽然停住,對明陽說道:“今天還沒有過去呢,你不要掉以輕心。”
明陽一愣,旋即笑着說道:“沸翼還能有什麼花樣?嫂子和大哥已經禮成,他們還怎麼搞破壞?”
陸離滿臉陰霾,搖着頭說道:“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情,解決的太過輕鬆。”
“小妖女,你不會因爲我父尊和藹可親,十分好說話,就忘了他也曾在戰場上殺伐果決,是個戰無不勝的北邦王了吧?你不知道,我們魔界的各地領主藩王,都如狼似虎,我父尊四兩撥千斤,五百年來以柔克剛,維繫着魔界的平和,他呀,還是很有本事的。”
陸離看向明陽,“這還是你第一次衷心稱讚魔尊。”
明陽撓撓頭,嘿嘿一笑,說道:“我對父尊的敬佩,一直藏在心裏。”
陸離嘴角上揚,“雖然我不知道與父母相處是什麼感覺,可我看那些凡人,都覺得父子之情很難處理。明陽,你平時那麼依賴太子殿下,當着所有人的面維護他,尊敬他,魔尊和太子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可我覺得,你也該如此對待魔尊,讓他也知道你內心的敬重。”
明陽更加不好意思,“我要是像對大哥似的對待父尊,父尊該覺得我膩歪,要揍我了。”
“那你就表現得正常一點,不要那麼找抽。”
明陽傲嬌地翻了個白眼。
陸離四下看去,發現萬魔宮已經恢復往常,完全沒有了白天的熱鬧。
“沸翼和長公主都出宮了?北邦三十六城主呢?西域王和嶺得世子呢?”
“沸翼陰謀失敗,可能回家哭去了吧。北邦的三十六城城主,明日還要集體覲見父尊的大哥,商量北邦現狀和未來走向。舅舅和表哥,已經連夜出城,回西域去了。”
“這麼快就走了?”
“呵呵,要是我,都沒臉來。”
陸離心絃一緊,“他們都能從容參加太子婚禮,還能沒臉待在魔都幾天?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你個小妖女,看熱鬧不嫌事大?上次我大哥把西域城軍給揍了,一時半會的,他們恢復不了元氣,還能有什麼陰謀?”
“那你覺得這些人當中,還有誰會鬧事?”
明陽仔細思量,說道:“三十六城主吧。畢竟北邦現在戰局混亂,誰贏了誰就是北邦王。當上北邦王,權利和地位水漲船高,誰不動心?”
陸離搖搖頭,“若是能通過魔尊的認可當上北邦王,涼也和青丸城主就不可能不來。北邦人多勢衆,意見難以統一,無法形成合力,就無法與魔尊抗衡。”
“那你還是在懷疑沸翼嘍?”
陸離點點頭,“今天太過順利,無聲無響的,讓我心裏實在難安。”
明陽一臉不在乎,“你呀,就是想太多。沸翼還有什麼戲唱?就算他有,我大哥和父尊,也會給他當頭一棒。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