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痛失兩位長老,束嚴萬分悲痛誓爲兩位師弟報仇。雲鵬爲了仙界的安定,決定聯合衆位前掌門迫使束嚴提前結束掌門任期,將整個蜀山從束嚴與夕顏、萬畝田的恩怨中解脫出來。
可是衆位前任掌門並沒有如雲鵬的預期那樣,集體討伐束嚴的一意孤行,有些甚至覺得束嚴太過軟弱,就算拼上整個蜀山,也應該將黑市鬧個底朝天。
雲鵬在於水身後站着,聽着這些掌門們你一言我一語,句句覺得心驚。
這也難怪,在雲鵬眼中,蜀山掌門一直是和藹可親的形象,向來爲神界馬首是瞻,只要是神帝說的話,幾乎沒有反駁的。可是今天雲鵬才茫然發現,這些掌門,不是靠着師承才穩坐釣魚臺,蜀山也不是靠着依附神界才能穩坐仙界頭把交易,這些掌門身上的血性,纔是蜀山屹立百萬年不倒的內在原因。
雲鵬正在想着如何統一掌門們的意見,於水便開了口。
“我想說兩句。”
蜀山上百位前掌門迴歸,大殿成了議事廳,這些人聚在一起,輩分相差極多,可掌門就是掌門,束嚴理所當然坐在了首位。於水因爲在六界之中不可否認的地位,坐在束嚴的下手,他的對面,是束嚴的師父萬井。
於水沒有起身,也並沒有刻意提高嗓門。“這次你們討論掌門的去留,我一個外人,本不該置喙,可我鎖妖塔在你們蜀山之內,蜀山安全,鎖妖塔就安全。蜀山與妖界向來水火不容,這本來無可厚非,可不計後果拼個你死我活,絕非良策。”
殿上,所有人都看向於水,想聽聽他所想的良策是什麼。
“萬畝田殺了蜀山的長老是不爭的事實,我於水不才,願意爲蜀山出力,殺了萬畝田爲圖姚報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誰人不知,於水向來自掃門前雪,根本不管蜀山的事情,更沒爲誰出過頭。
但是大家馬上就都明白了於水的真實意圖,他爲束嚴出頭爲兩位師弟報仇,束嚴讓出蜀山掌門之位,還蜀山以安寧。
大家面面相覷,蜀山大殿如死一般沉寂。
雲鵬心懸緊繃,大家對於水提議的態度,直接決定着仙界的未來。
束嚴權衡利弊,單憑自己的本事,的卻難以對抗黑市兩大首領。可不等束嚴說話,已經有人說道:“萬畝天是斬殺圖姚的兇手,他當然該死,那夕顏呢?他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嗎?”
“前輩。”雲鵬一聽夕顏的名字,趕緊站出來說道:“三長老是否爲夕顏所殺還有待確定,而萬畝天則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殺死了四長老。師父的意思是,殺掉萬畝天爲四長老報仇,等三長老死亡真相調察清楚,再向兇手報仇不遲。”
“沒確定?他不是在黑市賣李毅骨血嗎?這還不是鐵證?”
“楊光掌門,您曾經也與夕顏打了很多年交道,在您眼裏,他就是這麼一個愣頭青嗎?蜀山的長老剛剛失蹤,蜀山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他爲什麼要自己暴露自己呢?他們黑市的交易自有一套運行法則,飛黃達又是黑市頭把交易,在六界都不清楚三長老的骨血被黑市買賣的情況下,他就將所有矛頭指向自己,您不覺得很奇怪嗎?”
前掌門楊光在位之時,一直與黑市較勁,對夕顏和萬畝田的父親都十分熟悉,他們如何小心謹慎,心思狡猾,都是楊光看在眼裏的。
楊光心生疑慮,看向束嚴,希望他能給大家一個解釋。
可是雲鵬不願意大家聽束嚴的解釋,繼續說道:“其實金玲已經調查過了,是萬畝田構陷夕顏,他希望……”
“雲鵬!”束嚴終於聽不下去,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們蜀山的事情,不需要小殿下操心!”
雲鵬嚇了一跳,可楊光卻對雲鵬的說法來了興趣,“萬畝田構陷夕顏?哼,這還真像狗崽子們會幹的事情!”
束嚴大失所望,“楊光掌門怎可如此快地被人左右?”
“那你倒是給我們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啊。”
兩位掌門正面對峙,大家心裏也很想知道真相,便等着兩位掌門和雲鵬能吵出個所以然來。
“金玲妖言惑衆,四師弟被攪入黑市爭鬥,纔不幸罹難!我們蜀山都淪爲黑市爭鬥的工具了,還要聽那個妖女的嗎?”
“這就是萬畝田的陰謀!”雲鵬斬釘截鐵地說道:“若不是金玲查到了真相,萬畝田現在已經帶領徐祥記成爲黑市第一家,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蜀山,不是早就成了黑市爭鬥的工具了嗎?”
束嚴使勁咬着後槽牙,要不是面對的是神界的小殿下,他非一拂塵將這人打出去。
雲鵬一番話,讓原本意見無法統一的掌門們心裏發生了悄悄的改變,大家看了看雲鵬,又看了看束嚴。先不說最開始就不贊同束嚴做法的那些前掌門們,楊光第一個就對雲鵬的話做出了反應。
“黑市之人陰險狡詐,我們蜀山,謹小慎微上萬年也保不齊被會黑市之人矇蔽了雙眼,可束嚴你夾帶私仇,如何能正確判斷形勢?若真如小殿下所言,真如金玲查證的那樣,我們蜀山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你束嚴又如何向蜀山交代?如何向六界交代?”
沉默良久,束嚴終於說道:“若我束嚴真的認錯了人,報錯了仇,一切後果,我一力承擔。”
“你一個蜀山掌門,如何承擔?”楊光竭力心平氣和地問。
束嚴低下頭,又猛地擡起頭,說道:“我束嚴從今天開始辭去蜀山掌門之位,此後我束嚴的行爲,單純是我個人行爲,與蜀山無關。”七彩中文
雲鵬一直緊繃的心絃終於鬆了下來,所有前掌門們,不管支不支持束嚴所做的決定,都不再言語。
束嚴以他人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轉身將掌門拂塵放在了八蒼巨大的雕刻腳下。一直站在束嚴身後的晴方,也將自己的長老拂塵放在了條案之上,師兄弟二人相繼卸任。
掌門們相繼走出大殿,一直等在拐角處的白蕊姬看到雲鵬向自己輕輕點頭,嘴角微微翹起,也向雲鵬點了點頭。
站在更遠處的芷越心裏一沉,束嚴卸任,意味着白蕊姬上位,自己頂多頂多是個長老。
芷越眉頭緊鎖,滿腹委屈涌上心頭,她突然怪起萬畝田,一個連陸離都打不過的蠢貨,還敢大言不慚,說會推她上掌門之位。
芷越在心中咒罵:萬畝田最好被陸離一劍砍死,徐祥記也最好被束嚴蕩平。
——
陸離與明陽爲了尋找銅牛角,來到了人冥交界處。
“明陽,要是冥王知道我來這裏,會不會氣得帶領十殿閻羅,與我大打一架?”
兩人蹲在一個小土包後邊,小心翼翼說話。
“冥王那個小心眼,很有可能。”
“那你還帶我來?”
“這裏最有可能有銅牛。”
陸離啞口無言,她知道明陽着急,後天明啓就要大婚了,他這個迎親大臣還要趕回去學習規矩,而銅牛實在難找,這裏都已經是兩人找的第五個地方了。
陸離不再言語,安心與明陽蹲着等,兩人施了隱身咒,陸離還將從夕顏手中搜刮來的順風耳拿了出來,只要出現什麼風吹草動,兩人就伸長了脖子查看。
“這順風耳太靈敏了,什麼妖魔鬼怪經過這裏都能聽見。”
“什麼叫妖魔鬼怪?”陸離斜眼瞪明陽,“我們兩個妖魔,那些是鬼,就差一個怪了,那怪什麼時候來呀?”
明陽挪動了一下雙腳,皺着眉毛說道:“咱們要有耐心。那些凡人不是說了嗎,好事多磨,這是咱們要找的最後一個地寶,有了這銅牛角,你們那個護山大陣就能運轉了。以後什麼蜀山,什麼神界,想攻打霧靈山,還不都得掂量掂量……”
明陽一邊抖落早已麻木的雙腳,一邊低着頭讓陸離要有耐心,銅牛卻悄無聲息出現了。
陸離一把捏住了明陽的胳膊,明陽終於看見了銅牛。
銅牛身披鎧甲,在冥界清冷的月光下,散發着古銅色光芒。
“有點像犀牛。”陸離以心聲與明陽說道。
“但是人家這皮,刀槍不入。你看它蹄子上的倒刺,踢我一下,我就得死在這。”
陸離又斜眼瞪着明陽,“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比如,我們不要站在它的蹄子後邊,不要被它踢到。”
“那當然最好了。”明陽只是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銅牛被一腳踢開的經歷,肚子上還隱隱作痛。“只是……”
“只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這銅牛的習性和軟肋在哪。”
陸離倒吸一口涼氣,兩人在人冥交界處,要與一隻全副武裝的兇獸正面交鋒,而明陽才說自己完全不瞭解它的習性和缺點。
“你也太不靠譜了吧?”
明陽不明所以,“我之前不是告訴你我沒有銅牛嗎?他們很不好抓的。”
陸離一拍腦門,依賴明陽太久,自己忘了思考。
明陽癟了癟嘴,問道:“那我們,還抓它嗎?”
陸離想了想,眼神堅毅地看向銅牛,“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