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您是神仙？！”
陸離大喫一驚，叫聲喊道。
老鯤收斂了笑容，對陸離說道：“你再大點聲喊，讓那些妖族的人聽見，跑來這邊砍我。”
陸離左右張望，見並沒有人看這邊，便湊近老鯤壓低了聲音，“您怎麼能是神仙呢？之前大公子不說北冥是魔界嗎？那您作爲北冥族長，不應該是魔嗎？”
老鯤神祕一笑，“以前在魔族眼裏，我可是妖族。在祕境被攻破之前，戚平柳找到我想要爲妖族提供一片容身場所，我爲了保護北冥，便與魔族說，妖族只能住在北冥之濱，絕不能進入北冥，爲了讓妖族少來煩我，我便與魔尊定了了條件，讓他對外宣稱我其實是魔族。”
陸離聽得雲裏霧裏，“前輩，以前魔族爲什麼以爲您是妖族啊？”
“我本來就是北冥的鯤，吸收了天地精華才修煉成人形，是標準的妖精啊。”
陸離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前輩，那您剛纔還說自己是神仙？”
老鯤嘴角上揚，“我們北冥位於魔界的最北端，這裏，也是人界的最北端，所以人界纔會流傳：北冥有魚其名爲鯤。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被盤古大神劈開的天地不斷膨脹，我們的北冥便完全落入了魔界。
我記得我最開始有神識和記憶的那個時候，魔界啊，也是四季分明的，與如今的人界並無什麼不同。那個時候天地清明，鳥語花香，就是如今的妖族駐紮地，也是生機盎然，綠樹如茵。
我吸取日月精華，又得家族集體幫助，修煉成妖。後來北冥落入魔界，正值六界劃分，我們北冥在六界之中被劃給魔界，在示人眼中，我們變成了魔。但是魔界還是有人知道，我以前是妖族，加上我的法力在這裏，我說我是妖族，沒人敢說什麼。我就是靠着妖族的身份，對在三次神魔大戰中，帶領北冥獨善其身的。
如今妖族大舉遷徙到了北冥之濱，我又擔心妖族會佔領北冥，強爭北冥生靈，我便對外宣稱我是魔族。”
“等等，您剛纔不說您是神仙嗎？如今先不管您是妖是魔，我比較好奇的是您怎麼當上神仙的。”
“封神啊。”
“封神？哦我想起來了，書上說，大洪荒時代，神界凋零，便從人界選拔修道之人，補充神位。”陸離上下打量老鯤，“前輩，您該不會是那個時候，封神了吧？”
老鯤點點頭。
陸離更加好奇，“您都封神了，幹嘛不去神界？”
“我幹嘛要去神界，神界有什麼好的？”
“前輩，我剛纔看您描述北冥之前的景象，眼裏都放光了，還不是因爲您也覺得這魔界的無邊黑暗比不上人界的四節分明嗎？既然如此，您幹嘛不去人界居住，或者乾脆進入神界
，當那逍遙神仙？”
“你以爲當神仙很好嗎？他們與人界簽訂了契約，每一位神仙都有職責，要照顧人界，保證風調雨順，人界太平，我老鯤可沒那閒心管別人的事情。”
“還保證風調雨順呢，我在人界才十幾年，就碰上過天災，那地震、洪水、極端天氣，還不是弄得名不聊生。”
“神界與人界的確簽訂了契約，但是神界也不是一味縱容人界，有時候帝王縱慾，神界便會通過各種天象預警。若是人界快速發展壯大，神界也會通過風雨雷電、地震、洪水阻礙人界的發展，說白了，人界將自己的前途命運放在神界的手中，又捨去了修行之道，還不是神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
當然了，有一些氣候變幻，地理變遷也非神力可以阻擋。比如那次的地震，就連我們北冥也受到波及，就並非是神界懲罰人界，而是天罰。”
“天罰？”
“盤古開天地後，天地之間的氣流激盪不已，萬年時間才逐漸平息，分出陰陽。神仙人三界居陽，妖魔冥在陰，陰陽相互調和，天地之間就算有些風波，也能大體保持平衡，但是神界攻打祕境，妖族隕落千萬生靈，這些生靈歸於混沌，陰陽失衡，地震便是天地自己的調和之道，也是對神界的警告。所以那個神帝，明明有能力衝破石龍羈絆，卻沒有任何別的動作，就是因爲他知道，天命不可抗，即使他是神，是人的老天爺，他也不能憑一己之力抵抗天道。”
“原來是這樣啊。”陸離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她好奇地老鯤，“前輩，那神界給你的職責是？”
“當年神界封神，那些凡人封神後要做什麼自然是半點由不得自己，可我那個時候已經是鯤族族長了，他們想強徵我，也得問問我整個北冥肯不肯。那個時候的神帝親自來找我，我不勝其煩，就答應幫他們鎮守北境，其實就是六界的最北端，也就是如今的北冥上下，上到九重天，下到凡間北部冰封之地。只是北境，因爲天然的地理環境，幾乎少有人煙，我根本不需要費心管理。這些年，神界也從來沒有找過我，我也樂得自在。”
“前輩，那今天您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如今已經少有人知曉，就連你師父那一代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的孩子們呀，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你這兩天，在北冥水底，對一些事情的思考，讓我想起了我年幼的時候，那個時候，還是大洪荒時代，紛爭不斷，妖魔橫行，既沒有什麼規則，更沒有什麼人指導我如何分辨是非。我那個時候啊，纔沒有你考慮的這麼多呢，我呀，只要是敢靠近北冥興風作浪的，統統打死！”
老鯤露出一臉傲嬌，
“他們是什麼想法，我纔不管，至於打死他們後會有什麼後果，更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
陸離伸出大拇指，尷尬一笑，“前輩真厲害。”
“所以我纔想要告訴你這些，知道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才成爲這個樣子的，才能知道這個世界要去往哪裏。”
陸離心有所動，“前輩，戚師叔帶着我和明陽進入人界圖景，還幫我們轉動光陰長河，就是希望我們瞭解凡人的所有生活軌跡，那些軌跡雖然各有不同，卻也全然不是無跡可尋。就比如凡人說，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卻各有不同。那些交替的王朝，都是起自兵戈，終於兵戈，眼看他高樓起，又見他大夏傾，似乎呼啦啦毫無預兆，又草蛇灰線，有跡可循。
正如我們祕境，建立之初，也曾經因爲秦白的闖入、苦心孤詣前去報仇的妖精攪得起了爭端，後萬年間，祕境相對平和，又快速發展。我甚至在想，就算神界不來攻打，我們祕境又能維持多久的平和呢？一千年，一萬年？這時間這於對我們妖族來說，根本不算長啊。”
“以史爲鑑可知興替，小陸離，你這時光長河沒有白走嘛。”
陸離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我又沒在誇獎你。”
老鯤一盆冷水潑下來，陸離倒是沒覺得什麼，反而很安心，因爲老鯤的說話方式與婆婆真的很像。
——
戚平柳回不周山辦完事，便來到冥谷，明陽還被文字囚籠困在當中。
明陽雙手握着避水短劍，左砍右砍，可是文字牢籠完全沒有任何損壞。“我這是作繭自縛嗎？這些文字可是我一筆一劃寫在本子上的！”明陽越想越心煩，大聲喊道：“戚平柳，你套路我呀！”
可是戚平柳早就帶着陸離離開了冥谷，四周萬籟俱靜沒有任何人會迴應明陽。時間久了，明陽放棄了抵抗，昏昏欲睡起來。
戚平柳回來之時，明陽還在呼呼大睡。
戚平柳一拂塵砸在文字牢籠上，力量恰到好處，文字牢籠顫動不已，卻完全沒有消散。
在裏邊的明陽被驚醒，一下子站了起來，避水劍也從膝頭掉在了地上。
“誰？是誰在外邊？”
戚平柳後退一步，雙腿盤着坐在了地上。
明陽想透過不斷飛行的文字中間看出去，可是文字幾乎密不透風，他只能看見外邊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端端正正坐着。“師叔？”
“想清楚了嗎？”
明陽一仰頭，“哼。”
“我想也是。”
“您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那你想明白了？”
“我……”明陽拉長了聲音，雙手環胸靠在囚籠上，“我……覺得我沒錯！”
戚
平柳嘴角上扯，“我就知道。”
“那您還問？”
戚平柳一揮手，文字囚籠消失不見，文字一個個飛回被明陽扔在地上的本子裏，明陽身體沒了支撐，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哎呦，疼死我了！你這個戚平柳，仗着自己法力高，就想欺負我呀？”
戚平柳一擡手，明陽趕緊雙手抱頭，結果過了許久，都不見動靜，明陽氣急敗壞，“你耍我呀你！”
戚平柳嘴角上揚，“你法力這麼弱，還敢這麼叫囂，我記得當年你師父不是教你了嗎，打不過就跑，你怎麼……沒學會？”
明陽二話不說，轉身就跑，戚平柳拂塵一甩，拂子卷在明陽腰上，一下就將他扥了回來。
明陽再次摔在地上，只好求饒，“師叔，您到底想幹嘛呀？我錯了還不行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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