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寧爲妖族廢寢忘食，卻迎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大長老。”來人一抱拳，笑臉盈盈，“大長老，一早打擾，還請見諒。”
黃寧疑惑地看着來人，“您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沸翼。”
“沸翼？”黃寧在腦中快速尋找這個名字，“哦，難不成是魔界的沸翼將軍？”
“正是在下。”
黃寧上下打量沸翼，只見他一身便裝，若不是他自報家門，黃寧真想不到眼前人是誰。
畢竟魔界之人衣着以黑色爲主，紫色、大紅色爲輔。而妖族衣着與凡人無異，又因爲人間朝代更迭，服飾也不盡相同，所以妖精們便選取自己喜歡的樣式穿着打扮。
今天，沸翼明顯以妖族着裝打扮的自己，黃寧一下就明白了，這是掩人耳目啊。
“沸將軍請坐。”
兩人寒暄一番，黃寧直奔主題，“沸將軍，是魔尊對我們妖族有什麼新的指示嗎？只是沸將軍應該也知道，我們兩界說好的，魔界給我們一處容身之所，也不會要求我們做什麼，作爲回報，我們妖族不進入魔界，更不參與北邦的紛爭。怎麼，剛過兩年，魔尊就要換了章程？”
“大長老不要誤會，我不過辦事路過此地，想着妖族來此日久，作爲魔界將軍，竟從來沒有過來看看大家，實在過意不去，竟無法繼續前進，急急過來，還請大長老贖罪。”
“沸將軍客氣，我們妖界遭無妄之災，幸得魔界施以援手，不勝感激，怎麼會怪罪於您呢。”
“大長老果真氣度不凡，在下深表敬佩啊。只是如今，北冥已經入春了，我們魔界不比人界，春秋極短，冬夏又極端，寒冷異常也熾熱異常。大長老不會不習慣吧？”
“沸將軍說笑了，我們妖精本就是吸收天地精華應運而生，天地陰陽，一年四界，二十四時令，甚至朝霞晨露，風雨雷電，都是我們修行的契機。前任大長老喜愛夏日，祕境便一年四季熱烈如火，其實並不是對所有妖精都有利。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安居祕境，對在修行上更進一步沒有太多的執念，纔沒有與前任大長老過多計較理論。如今，天地之中，我們身處此地，就算再極端的氣候，對於我們妖族來說，都是甘之如飴。”
“哎呀呀，想我沸翼白活了這幾萬年，竟不知妖族如此得天地垂愛。”沸翼故作喫驚，又不無遺憾，“在我看來，妖族如此，真是得天獨厚，得天地陰陽厚愛，只是命途坎坷，遭歹人毒手，才淪落至此，真是令人惋惜。大長老，我想着，若是妖族能得安棲之所，在這六界之中，何愁沒有一番作爲？又怎會擔驚受怕至此，畫地爲牢在此？”
“沸將軍，我們妖族自打出生那天起，就註定了
一生坎坷，這也是沒有辦法。以前啊，還有一個祕境，怎麼着也算是妖精們的一個歸宿，可如今，我們只能在這裏，聽候命運的安排了。想來，都是我黃寧，纔不配位，有負衆妖所託。”
“大長老怎能如此妄自菲薄，妖族，還殷勤期盼着大長老帶領衆妖開創輝煌的未來呢。”
黃寧擺了擺手，“不過被困於此，上有神界時時查看，下有北孤城城主與北冥族長前後管束，我們妖族，還提什麼未來呢？說句不好聽的，沸將軍不要介意，我們如今，與人界的囚犯又有什麼區別呢。”
沸翼自責地說道：“看來大長老在此，實在是委屈了，倒是我們魔界的過錯了。”
黃寧更加劇烈的擺手，“沸將軍誤會了，我們妖族能在這裏安穩度日，都是魔界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怎麼可能不記在心上，還覺得委屈呢。沸將軍，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說啊。
不過這件事，都怪我不好，是我今日見到沸將軍便裝而來，又說是來看看我們，我一感動便當沸將軍是自己人，不由得心生親近，便多說了幾句心裏話，讓沸將軍誤會了，實在是我的過錯。
不過，沸將軍啊，瞭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就是容易與人掏心掏肺，覺得誰好，我的嘴上就缺了一個把門的，什麼心裏話都願意往外說，沸將軍可千萬不要介意啊。”
“大長老如此心胸，在下心生敬佩。不瞞大長老說，我也是這樣，要是與誰親近，就什麼話都掛在嘴上。可是有時候，我與人家掏心掏肺，人家未必與我如此，有些話說出來，讓那些不誠心與我交往的人聽見了，便換了一種意思，有時候啊，我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的問題，還曾經暗暗發誓，這世間的事情啊，能不管就不管，話呢，能不說就不說。可是下一次遇到了對脾氣的人，我還是會直言不諱，只是希望對方能與我一樣。
大長老啊，今日遇到大長老，沸翼真是覺得相見恨晚。”
黃寧笑着說道：“沒想到沸將軍也是這樣的人，我黃寧何德何能，竟能在這裏遇到將軍，真是三生有幸。”
兩人親切友好地交談了一早晨，又一起喫過了午飯，甚至相約日後要遊遍魔界。
沸翼滿意地離開，黃寧終於鬆了一口氣，做戲的確需要心力，這原本是黃寧最不擅長的事情。
“大長老？”兔精好奇地問道：“這個沸翼東拉西扯的，想說什麼呀？”
“應該是想利用我們妖族，對抗魔尊吧。”
“對抗魔尊？”兔精大喫一驚，緊張地說道：“那怎麼行，我們妖族如今住在魔界，我們若是參與魔界的紛爭，能有什麼好下場？先別說我們能不能離開這北冥，就算是我們真的離開的北冥，進入魔都，在沸翼的
統一指揮下，與魔尊對抗，沸翼就真的能贏嗎？
大長老，我們妖界雖然常年在祕境中居住，不參與六界之事，可是沸翼如何走到了今天，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當年他得前魔尊的賞識，一路升遷，高居將軍之位，可是前魔尊被現魔尊打敗之時，這個沸翼可是什麼都沒做。
不對，不是什麼都沒有做，而是忙着討好如今的長公主殿下，忙着自保。
大長老，沸翼這種人，爲了自己的性命前程，什麼盟友都能拋棄，他連提攜自己的前魔尊都放得下，更何況我們？若是真出了事，他還不第一個將我們賣了？
大長老，三思啊！”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是如今我們妖族在此也有兩年了，你回身看看，已經有人建起了房舍庭院。
可是這裏畢竟是魔界的底盤，萬一哪一天，魔界一聲令下驅逐我們，這些房舍庭院，還不就是第二個祕境嗎？
當時祕境被滅，神界的確受到重創，就連蜀山都損失慘重，我們妖族才能在這裏苟活。可如今，已經過去兩年了，神界、仙界和我們妖界，只有我們妖界徘徊不前，那兩界已經迫不及待擴張了吧？
你沒聽說嗎？於水收了雲鵬爲徒。於水還是向北大長老的表弟呢，他都已經忘記了大長老如何身死道消，去討好神界了，你還指望誰還能記得大長老當年的豐功偉績？
若是神仙兩界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機會，魔界權衡利弊之下，我們妖族，危已。”
兔精憂慮滿滿，“真的要與沸翼合作嗎？”
“合作不合作，要看他能開出什麼條件，還要看我們能有什麼價值去討價還價。”
“大長老，大家，會同意嗎？”
黃寧沉默良久，終於緩緩說道：“向北大長老早就廢除了投票制，如今我爲大長老，我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兔精倒吸一口涼氣，“大長老，贖屬下直言，大長老與前任大長老還是有一定差距，您的話，實在不是言出法隨。如今我們妖族內部分歧不少，如何能讓所有妖精都聽從調遣，大長老還是要早做打算。”
黃寧拍了拍兔精的肩膀，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既然我繼承了大長老之位，一定不會辜負大家所託，定會想方設法帶領妖族重建輝煌。
只是如今，世事艱難，有些事情只能乾坤獨斷，有人妖精勢必要受些委屈。
就是我自己，何嘗不是臥薪嚐膽，披荊斬棘。若是大家要怨，就埋怨我一個人好了，只要爲了妖族以後好，我黃寧當一次惡人又能怎麼樣？”
“大長老……”
黃寧一伸手，繼續說道：“不必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近期，我就要同意妖族意見，將那些不服從
同意調度的全部清除出去，留下一心一意重建妖族輝煌的妖精，將來在與沸翼的合作中，只要能先離開這裏，向神界報仇，最終在六界中爭得一席之地，從此接納更多的妖精，讓六界都對我們刮目相看。如今我黃寧一人苦點累點，又算得了什麼呢。我黃寧就算被天下人誤解，埋怨，只要妖族他日能繁榮強大，今日種種，又算得了什麼呢？”
黃寧雙手背後，擡頭眺望遠方，妖族的帳篷連片矗立，黃寧心中突然很安定，因爲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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