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上的蚩骨扯了扯繮繩,馬兒聽話的停了下來。
他回頭瞧了瞧身後的馬車隊伍,門簾拉開,一個同樣面容憔悴的女人伸出頭來,不過不同的是,她的臉上依稀有着激動之色。
蚩骨回頭輕聲說道:“溫蒂,前面就是韋爾博城了,而且我還看到了派恩,他正在城門那裏等着你呢。我這個樣子不好進城,你過去將他身邊的那個人叫來。記住,他叫湯尼。”
蚩骨沒想到湯尼也會跟着一起過來,這樣更好,湯尼可以將馬車上的這些女人們帶進城去,他也可以避免被城防軍的人發現。
溫蒂一聽自己的丈夫竟然就在眼前,頓時激動的哭了出來。她掙扎着跳下馬車,向城門處跑去。看着溫蒂的背影,蚩骨邪惡森冷的面具下,不禁露出開心的笑容。
車上的其他女人也聽到了蚩骨與溫蒂的談話。一聽終於到家了,一個個也都激動得嚶嚶的哭了起來,只是對蚩骨有些畏懼,因此都不敢大聲哭泣。
終於有一個稍微大膽的女孩,忍不住對家中親人的思念,頂着害怕的心思的問道:“大人,我,我們能回家嗎?”
蚩骨一怔,看着身後一張張期待又有些心驚的面容,頓時暗罵自己愚鈍。光想着將她們安全送進城中,卻忘了即便是現在將她們放下,也沒什麼危險了。
“大,大人,對不起。”
那女孩看着蚩骨那有些邪惡可怕的面具,本就有些恐懼,又見蚩骨沒有馬上回答自己,頓時嚇得快要哭了出來,立刻帶着哭腔,哆哆嗦嗦起來。
看着眼前這位,彷彿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的小姑娘,蚩骨莞爾一笑,用盡量柔和的聲音說道:“別害怕,我本想將你們安全送進城裏,既然你們想自己回家的話,就下車吧。
不過你們一定要記着,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那些擄走你們的人可不光是沙漠人,還有兄弟會影子在裏面。儘快帶着家裏的親人們去鄉下躲一躲,等這事過去了,在回來吧。”
原本車上被蚩骨的沉默渲染的有些恐懼的女人們,頓時炸了鍋,一聲聲的感激與祝福的話語,讓蚩骨面具下臉漸漸紅了起來。
這些女人們並不傻,那晚自己被抓走的時候,那些兇惡的黑衣人分明就是本地人的口音。就算蚩骨不說,這些女人們也打算逃離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
一下子受到如此多女人的感激與讚美,頓時讓蚩骨年輕的心,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那女孩似乎離的最近,卻不知爲何,那猙獰的面具,此時卻給了她無比的安全感。她並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祈禱着光明之主賜予眼前之人以祝福,而是輕聲說道:
“大哥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爸爸說過:要是有人給予你無法回報的恩惠,至少你要記得他的名字,這樣你的祈禱纔會被天上的神明知曉。”
女孩的聲音很是清脆,其他女人們也漸漸停止了祈禱,她們同樣也很想知道這位恩人的名字。
“抱歉,就叫我巨獸吧。”
面對小女孩期待的眼神,蚩骨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只好說出了這個今後讓敵人恐懼的名字。
女孩有些失望,她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名字。不過隨即女孩又理解了,這位大哥哥一直都戴着面具,想必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
小女孩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會對這位恩人帶來多大的影響,卻也知道沙漠人在韋爾博城的囂張形象。
女孩開心的一笑。“我記住了,謝謝您巨獸哥哥。”
說完,女孩跳下車,一蹦一跳的向城門跑去。其他女人也魚貫而下,在一片感激聲中,蚩骨目送着她們離開了。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蚩骨看着身後的一輛輛空車,不禁心中鬆了口氣。無論是看一羣女人哭泣,還是被一羣女人感激,都讓他這個不懼生死的年輕獵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知道,還有一個女孩需要他去解救,然而他此時卻十分享受這難得的放鬆。
“總算是完成了一件啊。”蚩骨將雙手疊加在腦後,就這樣慵懶的靠在門框之上。
蚩骨左耳微動,有些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他睜開眼睛,果然,湯尼與一臉感激之色的派恩夫婦來到了自己面前。
蚩骨下了馬車,正要迎上去。突然派恩牽着妻子溫蒂的手,就這麼直接跪了下去。
派恩眼中盡是淚水,想要給蚩骨磕個頭,蚩骨見狀也是一怔,趕緊上前緊緊托住了派恩的雙臂。
派恩還想堅持,然而他哪裏是能和蚩骨拼比力氣的角色?蚩骨雙手輕輕一擡,便將派恩託了起來。
湯尼也被派恩夫妻這一出弄得一愣,見蚩骨似乎不願意受此大禮,他也趕緊將一旁的溫蒂扶了起來。
蚩骨一手扶着派恩的手臂,下意識的替他拍打着膝蓋上的泥土。他輕聲說道:“你這是做什麼。”盜墓
派恩有些感動的抹着眼淚,這時喜極而泣。他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這才顫聲說道:“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蚩骨拍了拍派恩的肩膀,微笑着將他的話接了下來:“那就什麼也不用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快回去吧,想必你們夫妻之間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呢。”
終於目送着三步一回頭的派恩夫妻兩人離開,蚩骨看向湯尼說道:“我們殺了不少沙漠人,這些馬車不適合再進城了,想辦法毀掉吧。”
湯尼一臉的崇拜之色,他點點頭說道:“大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蚩骨突然皺了皺眉說道:“有些大意了,剛纔那麼些人一起進城,會不會太惹人注意了?恐怕會牽連到這些女人。”
一羣女人一起進城,個個都還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雖然城防軍沒有多加理會,但還是有不少人指指點點。
自己倒是不怕那些沙漠人和兄弟會來找麻煩,但這些生活在貧民區的柔弱女人們,若是真有麻煩找上了,恐怕會害了她們。
想到這裏,蚩骨不僅暗罵自己粗心的有些過頭了。他嘆了口氣,若是蓋爾在此,恐怕絕不會像自己這般大意。
湯尼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擔憂之色,他恭敬的說道:
“大人不必擔心,維克大人早就安排妥當了,城門的這些守軍都是維克大人好友的手下人,幾天前就打好招呼了,都是信得過的。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們在守衛這裏,不僅如此,城裏還有兄弟們護送她們回去。不會有人知道這些女人是誰,住在哪裏的。”
蚩骨這才放心,恐怕維克早就想到了,自己恐怕不會兵不刃血的將人救回來,因此早就提前做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