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這次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與蚩骨不斷碰杯,兩人互相聊着自己身邊的趣事。不一會兒就已經要了三輪酒了。
蚩骨和瑞恩都不是那種喜歡安靜的人。和其他傭兵一樣,場合越是熱鬧就越自在。
酒館裏時不時的能聽到一些趣聞和消息。
一些愛出風頭的傭兵們,就喜歡在做到關鍵的時候端起胸前的烈酒,美滋滋的喝上一口,吊足了人們的胃口,然後在一衆人的急不可耐的謾罵中再次開口。
“該死的,聽說戰爭稅又漲了,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傳來。
蚩骨二人雖然也聊的興起,但周圍的話多少也能聽進去幾分。戰爭稅的話題一出現,立馬吸引了不少人的耳朵。酒館中的閒聊聲都低了幾分。
蚩骨兩人也停下了閒聊,端起酒杯打算聽聽這人有什麼後續。
“你又不是貴族老爺,也不是農戶,也不做小買賣,跟你有個屁關係。”另一個舌頭髮木的聲音傳來。
“我纔不擔心那些農戶的死活,那些地裏刨食的軟蛋跟我有什麼關係。”
第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再次傳來,滿是不屑的語氣。
“我還尋思你什麼時候開始憂國憂民了?就你這酒鬼這輩子給稅務官提鞋都不配。”
同伴嘲笑的聲音有些刺耳。
“你這白癡,那些莊園老爺的錢都交了戰爭稅,哪還有錢給我們傭兵了。
你沒發現現在任務越來越少了嗎?連給佣金都摳門的緊。再這樣下去,都他媽得餓死不可。”
酒鬼傭兵有些氣急敗壞的喊道。
“這倒是,這年頭盜賊多得是,任務卻少得可憐。”同伴嘆了口氣說道。
兩人的聲音沉默下來,酒館中又漸漸喧囂起來。就在蚩骨二人以爲話題結束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
“明明是自己沒本事,卻要怪帝國的稅務。領主級的任務多得是呢。”
少女的聲音如知更鳥一般脆甜,只是話語間略顯刁蠻。
蚩骨扭頭望去,隔了兩桌之地,五名衣着華麗的年輕男女坐在一起。
雖然幾人都穿着武士服,但無論是做工還是氣質,都顯示出了高人一等的身份,與這裏的環境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說話的是桌上唯一的女性,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唯獨她穿着深紅色的華麗皮甲。
蚩骨自然是不懂行的。但瑞恩由於家事的原因,一眼就看出這絕對是上好的魔獸皮製成。
少女坐在椅子上,卻依然看得出婀娜多姿的身材。火紅色的高馬尾將精緻的小臉襯托的無比好看。
這是蚩骨第二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甚至比起希雅來也多讓。
蚩骨緩過神來,轉頭見瑞恩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樣,呆在那裏連嘴都忘記了合上。這一幕看的蚩骨有些好笑,又不忍驚醒他。
少女左手邊坐着一名身穿白衣的英俊貴族少爺。蚩骨之所以猜測對方是貴族,是因爲他一眼就看出,此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從小開始規範才能養成的。
蚩骨對此還是有些熟悉的,達爾斯可沒少給他上這種貴族禮儀課。
不過後天的畢竟是後天的。如果不是刻意的,蚩骨可做不到時時刻刻表現出這種深入骨髓的神態。
這名英俊青年與少女有幾分相像。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白色武士服,更是一下子就讓人感受到了此人的尊貴地位。
而另外三位貴族青年有意無意的都微微面向他而坐,一看便知這白衣青年應該是這桌地位最高之人了。
少女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白衣青年立馬有些無奈的扶住了額頭。他輕輕的拽了一下少女身後只到腰間的紅色短披風,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少女本是自言自語,無奈她的聲音太過好聽,實在是與這些嘈雜混亂的地方格格不入。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這句話,頓時整個二層的大廳裏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少女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弄得有些懵了。見到身邊白衣青年的示意後,這才後知後覺的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把下半句嚥了下去。
酒館裏本就是大家喝酒吹噓、訴苦消愁的地方。就算是被人嘲笑幾句,大家也都是一笑而過。最嚴重也就是互毆一陣,然後被幾名強壯的酒保掏光身上的所有銅板,最後扔出去。
若是平時,這兩個傭兵聽到這種嘲笑也只會回頭笑罵幾句就算了事。可這突然的安靜和衆人若有若無的瞥視,讓兩人臉上彷彿有火在燒一般。
酒鬼傭兵把手上的杯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摔,然後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半身皮甲上鑲嵌的微微生鏽的鐵片嘩啦直響。
他紅着臉掃向衆人,一眼就確認了,剛纔是那個身穿紅色皮甲的少女在揭他們的“傷疤”。
酒鬼傭兵指着少女,臉上露出兇狠的神色。剛要張口,卻被突然站起來的同伴一把拽住。
同伴一副見鬼了的樣子,低聲在酒鬼傭兵耳邊說了一句。
那酒鬼傭兵的臉色瞬間從怒火中燒變成了恐懼。這兩人突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把你的髒手放下,蠢豬。”
一個冷傲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是少女右手邊坐着的那位冷峻少年。他身穿墨綠底色帶着暗金色紋路的武士服,金色的長髮,有些傲慢的揚着下巴。手中把玩着一個精緻的金酒杯,這明顯不是這個酒館能使用的奢華用具。
“杜爾姆!”
白衣青年眉頭微微皺起,叫住了綠衣少年,然後微微搖頭。
白衣少年端起酒杯站了起來。他雖然沒有綠衣少年那種傲慢之色,卻彷彿帶着天然的貴氣,即使是一個動作也顯得器宇軒昂。
“兩位,實在抱歉。我妹妹年輕不懂事,請不要跟她一般見識。這頓酒我請兩位,算是賠罪。
酒保!再給這兩位朋友上些好酒好菜,算在我這桌。”
白衣少年站起身來,向那兩個呆在原地一臉恐懼的傭兵舉起酒杯。帶着歉意說完,便將酒一飲而盡。
然而這兩個傭兵對上杜爾姆冰冷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喝酒的慾望,連忙擺手說不敢。
竟然趕緊從口袋裏抓出一把金幣,數也不數的扔在桌子上,然後匆忙的離開了。彷彿有一頭飢餓狂暴的魔獸在身後追趕一樣。
蚩骨看着對面的那桌人。白衣青年正一臉無奈的對少女叮囑着什麼,只是眼中的溫柔溺愛也只是讓少女撅起可愛的小嘴巴將頭扭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