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五玄的眼中射出一抹憤怒至極、失望至極的光芒，“師父竟然要殺我滅口。”
“七玄，你能相信嗎？我一直視他爲親父，他卻要殺我！”五玄的咬着牙，眼睛有些發紅，可見哪怕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從這樣的痛苦之中走出來，“什麼護短，什麼愛徒如子，都是假的！他只是把我們當成工具！”
“不！”薛東籬還是不肯相信，搖頭道，“你騙我，不可能的，師父那麼好，怎麼會……”
“好，你既然不相信，我就告訴你當年他殺我滅口的細節！”五玄厲聲道。
原來，那日蕭五玄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計劃晚上就去找薛東籬，悄悄地帶她走。
可是到了亥時三刻，他正準備出門，卻赫然看見師父站在他洞府的門前，負手而立，仰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
蕭五玄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還不相信師父是來殺他的，便上前行了一禮，道：“見過師父。”
“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天機真君背對着他，沒有回頭，冷冷地問。
蕭五玄道：“我約了冬暖城的三公主，正要去冬暖城與她見面。”
“是嗎？”天機真君緩緩地轉過身來，道，“五玄，難道沒人告訴你，冬暖城的三公主在兩天前已經出嫁了嗎？”
蕭五玄一驚，立刻裝出震驚的模樣，道：“什麼？她出嫁了？那她還約我做什麼？難道這是一個陷阱？”
天機真君冷冷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嘴角上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五玄，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我說，你這好色的性格如果不改一改，遲早要死在女人的身上。”
蕭五玄朝他拱了拱手，道：“師父教訓得是，今後我一定改正，絕不再處處留情了。”
天機真君淡淡一笑，道：“你不再處處留情，是想要全心全意對待七玄了嗎？”
蕭五玄一驚，擡起頭道：“師父……”
天機真君舉起手，制止他說下去，道：“其實你對七玄有情，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蕭五玄咬了咬牙，道：“師父，請師父成全我們。”
天機真君淡淡一笑，道：“五玄，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你對七玄情深意切，七玄未必喜歡你，或許他只是把你當成兄長。”
蕭五玄連忙道：“不會的，師父，七玄一定是喜歡我的，我納妾的事情，她跟我生了無數次氣了，有一次還直接將我的妾室青蓮殺死。”
天機真君的眼底閃過一抹妒意，但那妒意一閃而逝，很難察覺。
他緩緩來到蕭五玄的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嘆息一聲，道：“五玄啊，你都要飛昇成仙了，又何必給七玄不切實際的希望呢？你這不是害了她嗎？”
蕭五玄連忙說：“師父，七玄的天賦很高、實力也很強，用不了多久也會飛昇，到時候我們到了仙界，也能做一對神仙眷侶，難道這樣不好嗎？”
天機真君深深地望着蕭五玄，忽然笑了，道：“五玄啊，七玄永遠都不會飛昇的。”
蕭五玄渾身一震，道：“師父，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天我所說的話，你不是都聽見了嗎？”天機真君笑着道。
蕭五玄見此，也不再僞裝，道：“師父，你到底對七玄做了什麼？”
天機真君低低地嘆息一聲，道：“五玄，作爲師父，我對她的感情不比你少，我也捨不得讓她承受痛苦。但是……”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懊悔和悲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蕭五玄心中着急，追問道：“師父，到底有什麼難處，你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解決啊，爲什麼一定要犧牲七玄呢？”
天機真君搖了搖頭，道：“遲了，一切都遲了。”
蕭五玄只覺得渾身發涼，道：“師父……你說遲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機真君轉過身，看向天空中那一輪明月，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卻處處透着清冷和悲傷。
“在我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就無法回頭了。”天機真君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聽不見，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刀一樣，刺進了蕭五玄的心中。
蕭五玄幾乎站不穩，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兩步，道：“師父，你的意思是……在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已經將她給獻祭了？”
天機真君沒有回答他，只是低低地嘆息着。
他的身影在圓月之下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剪影，顯得那麼孤寂與哀傷。
“師父！”蕭五玄上前兩步，激動地說，“您怎麼能這麼做？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啊，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她？”
天機真君背對着他，沒有說話。
蕭五玄更加憤怒，幾步走上前去，抓住天機真君的衣袍，道：“師父，你到底把七玄獻祭給誰了？不管要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一定要救她，我……”
接下來的話，他沒能說下去。
他緩緩地低下頭，卻見天機真君一掌拍在他的心脈之上，將他的心臟給直接震碎了。
他瞪大了眼睛，那雙漂亮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
若不是親身經歷，他這輩子都不會相信，自己會死在最尊敬的師父手中。
“師父？”他低聲問。
天機真君一把攬住他的腰，深深地凝望着他，道：“五玄，對不起，師父也不想這麼做，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蕭五玄乃渡劫巔峯期修士，本來不會這麼容易被他給殺死的，但蕭五玄對他沒有一丁點的防備，這才着了他的道。
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師父竟然會偷襲他。
“師父……爲什麼……”蕭五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敢置信地問。
天機真君輕輕嘆了口氣，道：“天命如此，我們都逃不過。就讓我一個人來承受所有的罪孽吧。”
“師父……”蕭五玄最後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的，“師父，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