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能有什麼苦衷？你們細想便是，身爲一個小小的宮女，如果有朝一日竟然能夠嫁給將軍爲妻，擺脫奴籍的身份，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可奴婢爲什麼還要拒絕呢，道理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奴婢對高將軍沒有任何情誼，所以不想跟他在一起。”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高武握緊拳頭，這個結果顯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哪怕她真的對他沒有感情，只要能夠給他一個機會，日久生情也是好的，可是她這番話卻是狠狠潑了他一盆冷水。
“奴婢非常感謝將軍的厚愛，但奴婢最大的心願是跟着姑娘一起回南楚，經歷了這場動亂，燕國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了。”
鳳吟霜真的要聽不下去了，就算真的要走，她也不能讓自己成爲拆散一樁大好姻緣的擋箭牌啊？
可是看到鶯兒態度如此堅決的樣子，她也不好逼她太過，只好說道：“高將軍，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會再幫你勸勸她的。”
“可是……”
鳳吟霜連忙給他使眼色，放心好了，一切交給我，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高武只好暫時離開，走的時候還是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但是看到鶯兒態度那般冷漠，他心痛如刀絞，哪怕在戰場上經歷再多的苦、受過再重的傷，也沒有如此的撕心裂肺。
高武走了之後，鳳吟霜走過去將房門關上。
“說吧，你爲什麼要拒絕高將軍？”
“奴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因爲我不喜歡他，就算他現在身居高位，我也不可能爲了榮華富貴就犧牲了自己的感情啊！”鶯兒語氣看似堅決，可她的眼神卻明顯有些閃躲。
“你還記得當初我們被困在宮中的那些日子吧，當時的你中屍毒漸深，根本就控制不住想要吸血的欲一念，爲了激發你的意志，當時的我跟你說過什麼？”
鶯兒心中一顫，她的聲音彷彿還響在耳邊，溫和卻又無比堅定。
她說，一定要堅持下去，想想以後可以出宮跟家人團聚，再想一想以後她的人生中也會有一個真命天子在等着她，兩個人真心相愛、結爲連理，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那時候的她對感情還是懵懂的，但是看到姑娘和千公子相處之時那種默契深情，她心中也產生了深深地羨慕和感動，讓她無比渴望自己也能夠擁有這樣的感情，所以她纔有動力能夠堅持到最後……
鶯兒的目光卻變得有些哀傷，只可惜……她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故作若無其事的輕笑道：“奴婢當然沒有忘記，這不……一直都在記着等恢復了自由之身之後，就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嫁給他。奴婢自小便對那些詩詞歌賦感興趣，只可惜家裏窮沒有錢唸書，只能放棄這些想法，賣入宮中爲奴，但是奴婢心中的渴望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就算自己成爲不了那樣的人，也夢想未來的夫君是一位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之人，而不是一個只知道耍刀弄槍的武夫。”
“這……真的是你的真實想法？”鳳吟霜緊盯着她問道，如果這都是真的，她的確不好再強人所難。
“是啊，奴婢只想過平靜的生活，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隨時身陷沙場之中，跟着擔驚受怕，萬一他日後有個三長兩短，那豈不是一家人都沒了火路。”
鳳吟霜終於沒有再追問什麼，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既然你對高將軍無意，早點說清楚也好，我們馬上就要回南楚了，你也抓緊時間收整一下行裝，到時候一起出發。”
“是。”
鶯兒起身將她送了出去，關上門的一剎那，她再也忍不住倚在門上掩面痛哭。
……
鳳吟霜出了院子，終於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出來吧！”
高武自牆後走了出來，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急切。
“剛剛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那麼……你現在有什麼想法？”鳳吟霜早就知道他其實根本就沒有離開，這也是爲什麼她會提前出來的原因。
“我是不會放棄的！”高武還是無比堅定的說道。
“可是，你也聽到了她的條件，哪怕高將軍再怎麼就盡力，只怕也是徒勞的。”
高武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握着拳頭說道，“沒有關係，我可以改！只要她喜歡，我可以成爲她說的那種人。”
“據我所知你目不識丁，而那些文人都是寒窗苦讀數十載纔有所成就，到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要過去多少年，就算你能堅持下來，那你能確定她就會等你嗎？”鳳吟霜並不想打擊他，但是有些話她還是要跟他說清楚。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這樣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他的誠心，終於打動了鳳吟霜，讓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會幫他，不只是爲了他，更是爲了鶯兒對他的那份情誼。
鶯兒是個好姑娘，不但勇氣可嘉，爲人也十分忠誠，是她陪伴她一起度過了那些驚險的時光，她現在唯一對她的感謝，便是能夠讓她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就算她說了那些絕情的話，但是她卻沒有那麼容易被她給騙過去，就算她裝的再像，可她依然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出破綻。
這丫頭，一定藏着什麼心事，她必須要弄清楚。
“高將軍，你放心好了，我原本也沒打算帶着鶯兒離開，但是有一句話我要轉告你。一個人在懷有苦衷的情況下，是有可能說一些違心之言的，但如果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她就不可能再掩藏自己的真實情感，你想要嘗試一下嗎？”
高武雖然不懂她這番話的深意，只以爲她是想要讓自己爲了鶯兒豁出命去，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在他眼裏，死從來都沒有什麼可怕的，他這條命之前都是爲趙大哥而活，後來，他又是爲了兄弟情義報仇而活，可是現在，他卻是爲了一份感情，爲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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