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自不懂夏夢糾結所在。
他陪着女兒，倒極爲放鬆，眼裏也只有孩子，疏於其它雜事。
揹帶在前，小丫頭晃悠着一雙腿，坐在其上，頭部恰能舒服歪道在韓東肩膀。
開車的是劉煜，專心開車之餘瞥了眼後排的兩人，不禁想笑。
他認識的韓東，也就陪孩子的時候，全然沒了尋常一點穩重。說話幼稚，言行幼稚，亂七八糟聊着，父女一塊樂。
找機會逗弄了茜茜幾句，劉煜轉道：“哥，振威去上京市那幫人走前還挺失望的，沒見着你。”
韓東抵着女兒額頭，擡眼：“我抽時間會去看看錄製情況。”
“帶我也一塊去唄……給你當司機。”
“行，去的時候叫着你。”
信口閒扯，車子到了清風街。
韓東父親跟繼母的婚介所就開在這裏，辦公點是租的，一棟小型，沒裝電梯，大約六七層的寫字樓。婚介所在一層。
來過一趟這裏。
輕車熟路的，韓東跟女兒進了裏面。
這會人還蠻多的，諮詢臺前站着十幾個。老中青年，男女皆有。
杜麗在諮詢臺上，韓嶽山在旁忙着整理資料。
很自然，看的韓東憑生笑意。
他從沒想過，幹板，古板的父親會適合做婚介所。不過，在這工作很久了，連杜麗都反覆誇讚他爲人細心，處事果斷，有大將風範。
韓東彎腰把女兒從揹帶上解開放了下來。
小丫頭見誰都親，離很遠就開始喊爺爺……
東陽氣溫越在零上十度左右，小茜茜穿着條打底褲，跟一件尚顯厚重的卡通外套。玲瓏的五官，精緻的小辮子。一興奮，不禁引來許多善意目光。
韓嶽山正工作，聽到孫女在喊，忙繞過來把人抱起，重重親了一口：“寶貝兒，你來了。”
“想爺爺。”
韓嶽山素來嚴肅的臉上笑意難掩：“爺爺也想你，想死了。”
看到了孫女身後的兒子，韓嶽山多觀察了幾眼：“什麼時間回來的。”
“剛回，順道來看看你跟阿姨。”
應着，瞧杜麗也要過來，韓東趕緊擺手：“阿姨你們先忙，別讓人等。”
“茜兒，讓爺爺工作，爸爸帶你轉一轉。”
韓東把孩子接回來：“晚會我叫姑媽一塊喫個飯，你們倆能抽出時間麼？”
“能，幾點都行，你安排。”
“那六點吧，去望月樓，我定個包廂。”
韓嶽山點頭，再工作起來，心情出奇的好。尤其聽別人誇孫女可愛，更大方的讓員工去買了很多水過來，請大家喝水。
茜茜一點不怯生，這也看看，那也看看，偶爾去爺爺腿邊轉悠轉悠，對一切都新鮮。
韓東視線在她身上，提醒着走路小心，安然坐着休息。
……
當晚，七點鐘左右。一家人開車去喫飯聚餐之際，玩了一下午的茜茜上車後方才陷入睡眠。
杜麗在副駕駛上抱着，滿臉溫善。韓東怕她抱累，要接過來，被拒絕了。
“小東，沒事的。蘭婷小的時候，那會還沒條件找保姆。我一個人上班帶着她，下班也帶着她……茜茜比她當時乖多了。想多抱一會，這鬼精靈的小丫頭都擔心會累着我，嚷着下來……”
開車的韓嶽山失笑：“茜茜跟小東性格一模一樣，他從小也比同齡孩子懂事的早……”
“那當然，小東肯定比你強多了。事業強，人也比你細心。”
“談孩子呢，扯我幹嘛。”
杜麗也就調侃，笑着轉頭：“小東，你離婚也挺久了。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行不行？我們婚介所有幾個比較優質的女孩，不但人漂亮，家庭也都不錯。全是長輩給報的名，二十幾歲，不到三十……”
“你姑媽嘮叨我不止一遍了，讓幫你留意合適的。”
“別了，一個人挺好的。”
“那怎麼行，這麼年輕。”
“回頭再說。”
“那改天你跟人喫個飯。”
韓東應付，以爲她說着玩，沒放心上。當然，也是沒工夫放心上，因爲隨着車子到達望月樓門口，兩個像是姐妹的女人進入了視線。
女孩年輕精靈，雙眼大而明亮。另一人，氣質幹練，穿着一套休閒的中年款運動服，輪廓跟女孩有所相似。
正是韓芸跟陳羽佳母女。
離得遠，僅外形上看着還挺年輕的韓芸。韓東下車後走近，便能瞧見她臉上榜一些未用化妝品遮掩的細紋。
不過，很自然。
韓東上次回來行程匆匆，加上她出差，未能見着。此時剛下車，就上前把人抱住了。
韓芸笑着擡手拍了一下：“這麼多人呢。”
“那又怎麼樣，我抱我姑媽怎麼了。再說，你以前抱我那麼多次，以後我要都抱回來。”
一失控，手臂就疼。
韓芸留意到了，緊張：“還沒好。”
“好了。”
陳羽佳佯裝喫醋，忙摟住了韓芸胳膊：“這我媽，你離遠點。”
“滾蛋！”
韓東擡手想把人揪開，陳羽佳作勢低頭準備咬人。
“你怎麼跟茜茜一樣。”
陳羽佳翻了下眼睛，視線注意到了杜麗手裏抱着的小丫頭，失望：“怎麼睡啦。”
“玩一下午了，當然要睡覺。跟你似的，天天通宵……”
“誰天天通宵，別亂說。”
打趣，陳羽佳擡手摸了下韓東側臉：“哥，我發現你這一瘦下來，真帥。”
“是吧，我也發現了。”
陳羽佳作嘔，緊跟着攬住韓東胳膊，一羣人浩浩蕩蕩往餐廳走去。
說說笑笑，偶爾夾雜着女孩耍寶般的玩笑。
杜麗始終抱着茜茜，默默注視着這一大家子，暗自感慨。
她所認識的人裏，很少見丈夫韓嶽山這種家庭。
談不上錢不錢的，韓芸在東陽市跺跺腳，連市裏面大領導都樂意屁顛顛貼上來。卻從沒見有過任何架子。
她所知道的韓東，也是在東陽呼風喚雨般的人物。一樣，普普通通，做事規規矩矩，有條有理。
就是丈夫窮困潦倒一點，她也沒介意過。看上的恰恰就是那種，一無所有還清高着的本性。
飯間。
茜茜被輪流抱着，一茬一茬的笑聲，小丫頭睡的死沉，一無所覺。
也沒怎麼喝酒，就開了一瓶紅酒。杜麗喝了一點，韓嶽山未飲，剩下的幾人喝光了。
韓芸酒量不錯，這點酒也造不成影響。緊挨着侄子，她拽了下：“小東，你杜阿姨開婚介所的……”
韓東哪想到她會又提這個：“姑媽，我現在有女朋友，介紹什麼啊。”
“你是指關總？”
韓東遲疑着點頭：“嗯。”
韓芸蹙了下眉：“她跟你不合適吧。”
“談這個多早。對了，我姑父什麼時間回來……”
“少打岔，我在東陽聽人說過不少你們倆的事。東子，有一些人做個朋友合作伙伴挺不錯的。可是一旦沾上，一些話你肯定是聽不到。”
“什麼話？”
“自己琢磨。關新月是什麼出身，什麼名聲？你跟她走這麼近，別人能說好話纔怪。”停了停：“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可你是我帶大的。即便你爸不管你，我得管。何況，你真單身一個就罷了，但你有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