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身邊的關新月，塞上了耳機。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韓東情緒瞬間波折起來。清脆，又有點沙沙的感覺，很好聽。
從聲辨人，腦海裏映象逐步清晰。
他是忘不了的，哪怕彼此幾天互相沒有聯繫，都像過了很久很久。
夏夢倒是尋常：“我明天早上的機票。”
“嗯，到東陽報個平安就行。”
夏夢等不來想聽的話，失神：“明天新聞上應該有我在峯會上的演講視頻，感覺還可以，挺順利的。”
“好，我有時間的話去看。”
“現在沒有時間麼？有人請我喫飯。我是想說，你要是方便，咱們今晚坐坐，我把眼前的飯局推掉。不然我明天一走，以後想坐估計都沒太多機會了。”
“有機會的，以後見面時間多着呢。今晚真的走不開，有很多朋友在。要不這樣，明兒我送你去機場。”
“你……”
夏夢想多說幾句的，還是打住：“算了，沒別的事。”
韓東悄無聲息點了支菸：“你注意點個人安危，再鬧出來以前那種事，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我是男人，還算比較瞭解男人。酒桌上，灌酒者多非良意，正是酒品如人品……”
夏夢悶聲打斷：“把你的關心用到該用的人身上，我有分寸，你不用這麼假惺惺的。”
韓東蹙眉，煩躁突起。考慮到她愛喝悶酒，強忍住了爭執：“行，不打擾你了。”
關新月只能聽到他說話，聽不到夏夢說什麼。等人把耳機拿下，好奇看了一眼：“前妻啊？”
韓東視線裏瞥到車內升起來的煙霧，道歉，把菸頭掐滅：“沒事，她明天準備回東陽了。”
“你人真好，都離婚了，還這麼關心她。”
韓東聽不出具體意思，不太有力氣般靠在了座椅上。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忘不掉，近不了。好不容易在幾天裏把自己調節好了，被電話全部擾亂，連江雨薇同意幫忙這個消息都驅散不了疲憊。
關新月健談，此刻亦沒動靜。沉默開着車，幾次張口欲言而滯聲。
她感覺到車廂內變了的氣氛，憑空的彆扭。
剛纔還好好的人，有說有笑。這會連話都不想說，豈不還是太在意夏夢。
在意便在意了，她算什麼。
他因爲別的女人受到影響，她無辜被他影響。
車子在最前頭，關新月停到一家裝潢很好的餐廳之前，看了眼後視鏡：“東子。你陪着他們喫好玩好，幫我道聲歉，身體不太舒服，晚一會有時間的話，去找他們賠罪！”
韓東解安全帶的動作停下：“哪不舒服？”
關新月垂目，拉開門走了下去。
似乎猜到男人要追，回頭制止：“你別管我，他們都下車了，容易鬧笑話。”
韓東有所察覺，可也來不及表達，關新月人就越走越遠，沒幾步，轉彎消失在了視線內。
待打電話問明白，朋友都從後走了過來。
江文宇奇怪：“關總幹嘛去了？”
韓東晃神：“臨時有點工作，咱們先過去，我等會給她打電話。”
衆人都未多想，說笑着一塊先進了餐廳。
韓東是最後一個，找機會給關新月發了條短信：“位置信息給我。”
叮咚，微信上發來了位置。
韓東看了眼，只能暫時把這些事拋在了腦後。
生氣了？
難不成是因爲夏夢給自己打的那個電話，不至於吧……
吐了口氣，他重重敲了下額頭，強打精神。
女人，麻煩。
情緒時時刻刻神出鬼沒，想找到規律，難如登天。
進到包廂，喫飯用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十來個人，其中兩個已經有點醉醺醺的。
部隊裏一個個嚴謹，正派。此刻原形畢露，又大多穿着軍裝，男帥女靚，一路吸睛十足。
進到ktv，第一首歌是韓東唱的，不倫不類，把江文宇李月欣等人笑的肚子疼。
不過也就唱了幾分鐘，接下來他把話題遞出去，再無唱歌興致。
還不能喝酒，卻也耐不住被感染，被影響，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喝。
十個人，李月欣江文宇一對兒，有兩對兒還偷偷的眉來眼去，待公開階段。
韓東關注點在玩情歌對唱的倆人身上，一曲作罷，他舉了下杯子：“我說文宇，低調點好不好，知道你有媳婦。考慮考慮這幾位單身狗的心情，來來，欣姐兒坐我旁邊，情侶全都得拆開坐……”
李月欣換了便裝，神清氣爽，幾杯酒下肚也忘了再裝淑女。大咧咧走到韓東身邊：“挑事啊。來韓東，你想怎麼喝，我都陪你……”
“不是不是，你離我遠點。文宇看着呢，不能陪我，不合適……”
鬨笑，李月欣擡杯欲潑。
韓東跟身邊一戰友換了下位置：“文宇，你們倆訂婚之前很多話我沒敢說。能找到欣姐兒絕對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待要繼續，被佟青婕在底下狠狠擰了下，韓東這才注意到李月欣滿眼威脅，連忙打住。
江文宇聽得出是玩笑，跟着坐下：“你甭挑撥離間，我跟我媳婦的感情是矢志不渝。”調侃着，他把啤酒拿到了自己近前：“說歸說，鬧歸鬧，酒你是不能再喝了。誒，給關總打電話啊，我覺得她酒量可以，讓她代你喝幾杯。”
“這就打。”
韓東趁着空檔，查看了下手機位置，顯示的是所住酒店，她已經回去了。
正準備關掉，關新月發來了一條消息，說半小時左右到。
韓東空自納悶，到餐廳門口了，非走。這纔多久，回酒店溜達一圈，又準備來。
琢磨之際，肩膀上搭了一條胳膊。
江文宇挺認真的低聲：“東子，你們倆打算交往，不是鬧着玩吧……”
韓東沒幾個可交心的朋友，這個包廂裏佔了兩個。
抿了抿酒杯：“想說什麼？”
“別誤會，就是覺得對你不公平。”
“你也這麼膚淺啊？”
江文宇搖頭：“人活着追求的方式不同，爲名，爲利，爲權，爲女人……不然一點意思都沒有，對不……”
“我相信關總是個好女人，可越出名，越被關注，被放大。這些都是在一起需要考慮到的壓力。”
韓東沒理，而是看向李月欣：“欣姐兒，當初我跟文宇一塊出去維和。那邊妹子是真漂亮……”
江文宇眼見媳婦被吸引了注意，悄然雙掌合十，眼中頗有急切。
韓東伺機轉彎：“不過，文宇定性是真好，一點不心動。”
逗樂，他站了起來：“你們先玩着，我去打個電話。”
出門，煙霧變淡，空氣亦然清新起來。
韓東未打電話，走廊內的門口前站了片刻。在思考江文宇剛纔的那些話。
是出於好意，他也清楚知道關新月名聲在公衆眼裏一塌糊塗。每逢她的新聞，底下評論不堪入目。
可別人認知裏的關新月不是他認識的，他所認識的關新月有心計，有膽識，有見地。沒底線的幫他，無條件的順從，照顧他。
過往只是過往，她沒做錯過什麼。韓東實在搞不懂身邊朋友爲何這麼不看好她，江文宇是說出來了，其它沒說出來的人看法想必是一致的。
是很膚淺，關新月是否做過別人情婦，他難斷真假。他就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在賓館的走廊裏，她跟沈長銘爲了躲閔輝，差點被人打死。爲了告贏閔輝，她父親差點付出性命，家人全部被迫轉移到國外……
她是受害者，又被輿論進行二次中傷，揭開疤痕。淪落爲別人眼中的情婦出身，靠色上位。沒人能看到她的能力，也沒人看到新通源這個商業概念，是她主導並執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