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啓賦的步伐便頓住。
其餘羣臣各自露出些不解之色,但還是向着屋外走去。
屋門被關上。
屋內,僅剩仲孫啓賦和李秀淑兩人,還有躺在牀上,屍體已經冰冷的的李望元。
李秀淑沉默數分鐘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李望元的面頰。
仲孫啓賦始終微低着腦袋,也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李秀淑率先說話,道:“哥哥能夠回國登基,完成復國壯舉,本宮聽聞都是仲孫太傅大人帶領諸位老臣殫精竭慮打下的根基。辛苦仲孫太傅了。”
她煞有其事地起身,對着仲孫啓賦盈盈施了一禮。
仲孫啓賦身子卻彎得更低,“這都是老臣應該做的。只是皇上暴薨,老臣……老臣罪該萬死。”
李秀淑輕輕搖頭,“我哥哥是個直爽性子,沒太多心機城府,不適合當皇帝。這事,怪不得你們,便是他今日沒被毒死,這皇位,怕是也難以坐得安穩。”
這話,可謂是石破天驚了。哪怕是以仲孫啓賦之城府,也不禁是忍不住擡起了頭,訝然看着李秀淑。
看看到的,只是極爲平靜的臉。
李秀淑又道:“仲孫太傅不必這樣看着本宮,本宮,只是將心中的話說出來而已。”
仲孫啓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死了也好。”
李秀淑臉上露出複雜笑容,“哥哥和我都是苦命人,不瞞太傅,這些歲月以來,我們在元朝宮中過得真是生不如死。那些白眼、冷言冷語,時時刻刻都能讓寄人籬下的我們有如承受萬箭穿心之痛。於我而言,於哥哥而言,其實死了,未免不是種解脫。”
她回頭看向李望元,“只是現在哥哥死了,我就算再痛,也得活下去。哥哥的仇,總需要報的。”
仲孫啓賦跪倒在地上,“老臣萬死,也絕不敢讓皇上死不瞑目。”
李秀淑摻起仲孫啓賦,“瞑目不瞑目的,人已死了,其實不重要。只是咱們這些活着的人,總得記着這個仇,這個恨。”
她雙眼直視着仲孫啓賦,“而且,既然哥哥已經登基爲帝復國,那這西夏,總也不能就這麼讓其消亡了。”
仲孫啓賦敏銳意識到什麼,微微低下頭,等着李秀淑下文。
他不可能到此時還看不出來李秀淑的些微心思。
這位公主殿下,不是尋常女子。
而李秀淑果然又接着說道:“敢問仲孫太傅,哥哥駕崩,你打算扶持何人再登大寶?”
仲孫啓賦沉吟數秒,“老臣心中還未有定論。”
李秀淑淡淡又道:“那是打算扶持皇室血脈之人,還是另做他想?”
仲孫啓賦又躬身下去,低聲道:“老臣絕不敢有非分之想,西夏皇上,只能是皇室中人!”
他是真正死忠於西夏皇室的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