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擺出一幅巋然不動的姿態,只是那雙眼睛卻直勾勾的盯着那幅已經展開的書法作品,心裏暗贊,田老晚年的作品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真是一幅佳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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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爵曄將老爺子的眼神盡收眼底,輕笑一聲:“既然老爺子不喜歡,這幅畫收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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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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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人將遞到白老眼跟前的畫毫不猶豫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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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握着柺杖的手指輕輕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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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安撫自己,不要緊,他手裏已經收藏了田老兩幅作品了,眼下最要緊的是,絕對不能被這小子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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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名顧家人又捧着一個錦盒走了上來:“白老爺子,這是我家七爺爲您準備的第二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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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將錦盒打開,裏面赫然是一隻白玉管毛筆,筆身刻有螭龍紋裝飾,其白玉純淨潔白,玉質溫潤如脂,筆毫油光勁健,雖經百年久傳仍極富有彈性,足見當年選材做工之精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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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眼神一緊,激動的往前邁了一步:“這是毛筆拍賣榜久居第一名的那支明末時期的白玉套金石螭龍紋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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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人輕輕點頭:“白老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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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書法的人自然也是愛筆之人,毛筆對於書法家來說,就如將軍手中的寶劍,一支好的毛筆才能讓書法家更得心應手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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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心裏暗暗驚歎,老天爺,這支毛筆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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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盯這支筆好多年了,只可惜聽說這支筆早已經有了主人,他也只有隔衣撓癢的份兒,沒想到這支筆竟然送到了他的眼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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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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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邁出一步後,又很快縮了回去,恨恨的挖了顧爵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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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我是有底線的,別想收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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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自己的孫女未來能獲得幸福,絕對不能被眼前這點蠅頭小利迷惑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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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底線不能破,節操不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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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爵曄惋惜道:“看來您老還是看不上,那就收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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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二個顧家人捧着那支筆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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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盯着那支筆,隱約聽到自己的心頭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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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柺杖的雙手緊緊的攥着,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手欠的伸出手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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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名顧家人一手託着一罈酒走了上來,白老的眼睛頓時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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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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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邁着大步走到那兩壇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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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罈子已經退了顏色,看上去有些陳舊,上面原本大紅色的貼紙經過歲月的侵蝕,已經變成了白色,不過上面“瀘川老窖”四個字還依稀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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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瀘川老窖?”老爺子激動的渾身一顫,眼眶裏隱隱泛起一抹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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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爺爺也知道瀘川老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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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瞪了顧爵曄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但心裏卻一陣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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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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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他就是靠一罈祖傳的瀘川老窖,終於把老丈人收買了,這才能娶回自己心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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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顧爵曄這小子竟然也用這個辦法來對付他?呵,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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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這老窖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當時他是家裏祖傳下來一罈子,還是趁着自家老爹熟睡以後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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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此,回到家以後,在祠堂裏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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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顧爵曄這小子也沒少花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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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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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爵曄從容的臉上微微一僵,眸子暗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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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一位及其固執的老爺子手裏買來的,說起來還花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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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笑着搖了搖頭,倒是和他偷走祖傳的老窖酒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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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華嵐小聲對白康成道:“爸爲什麼見到這兩壇酒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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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康成意味深長的輕笑一聲:“確切的說,是這兩壇酒如故人歸來,勾起了他不少的回憶,顧爵曄這小子可真夠陰的,轉攻老爺子軟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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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淺沫眉梢微挑,想起顧爵曄進門之前一臉從容淡定的模樣,原來,他這是有備而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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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爵曄眼見老爺子臉上露出了笑意,順勢而上:“要不要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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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嘴角微抽,這小子真的是,他剛想睡覺,就把枕頭遞過來了,他本就貪酒,當年陪老丈人喝了一杯,自此便一直記得這個味道,眼下再見到這酒,心裏一陣癢,就是覺得自個兒的臉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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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剛剛就不該把話說的這麼滿,可誰又能想到,這小子竟然連瀘川老窖這麼難找的東西都給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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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份誠意倒是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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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心裏輕嘆一聲,如果顧爵曄不是出身在顧家,而是出身在和白家一樣普通的富貴之家,他還是非常滿意這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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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淺沫看出老爺子的彆扭,這時候需要旁人給他搭個梯子,好讓他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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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走到白老身旁:“爺爺,大伯母做了您最喜歡的紅燒肘子,再不喫可就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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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眉眼間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先喫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