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霆目光涼涼的從許綵鳳臉上移到她手上的針筒。
雖然一個字未說,但神情裏的意思很明顯。
不是來給我打針的嗎,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許綵鳳頓時頭皮發麻!
每個毛孔都張開,叫囂着恐懼!
許綵鳳連連嚥下口水,忙不迭否認:“不不不,我我我我只是上來看看你而已,不是打針,不是!”
可由不得她否認,右手一空,眼見針筒被莊霆搶了去!
“你要幹嘛,把針還給我!”許綵鳳心臟幾乎要蹦到嗓子眼處了!
莊霆這舉動,定沒有好事發生!
莊霆右手握着針,舉起,將尖銳的針管對着自己的右臉,看着許綵鳳因爲他舉動而扭曲的面容,他笑了笑。
“啊!”許綵鳳真是被他嚇到了!
變態!
十足的變態!
許綵鳳十指插入長髮間,深呼吸一口氣:“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你千萬別亂來……”
要是讓莊裕森知道莊霆受傷,鬼才信是莊霆自己弄的,一定會把所有錯都怪罪在她身上!
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幫不到她就算了,要是連她自己都失勢,那她這些年在莊裕森身旁委曲求全,就通通白費!
門外響起腳步聲。
聽得出來,是莊裕森的。
許綵鳳感覺這腳步聲就像天籟之音一樣,對,她只要馬上回到莊裕森身邊,莊霆就沒辦法設局害她!
然而,她的動作又怎麼快得過莊霆。
只見莊霆把細細的針尖往臉上一滑,頓時,成串的血珠子從臉蛋到脖子一路蔓延開,就像熟透了的紅石榴一樣,與他白皙的皮膚,成了最最鮮豔的對比。
“!”許綵鳳倒吸一口冷氣,渾身像被人抽掉力氣似,踉跪向後退了一步。
糟了……
這下糟了……
“寶貝孫子,爺爺過來咯。”
門外,響起莊裕森的聲音。
莊霆把針筒扔了,收起對着許綵鳳才流露出來的寒氣,雙眼變得渾濁起來,像極一個高燒幾天的小孩應該有的呆滯病態。
莊裕森推門進去,當看見眼前一幕……
他的寶貝孫子坐在牀上,身邊放着沾了血的針筒,而他的臉蛋有長長一道血痕,從臉蛋蔓延到脖子,此時正有血從裏頭淌下來,佈滿小半張臉!
“!!”莊裕森身形一僵!
許綵鳳立刻求饒:“裕森,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
莊裕森平日最寶貝就是他這個孫子,平日最見不得的,也是他這個孫子受傷。
說得誇張些,他連剪指甲這種舉動都怕他的寶貝孫子痛,可今日……
那麼大的血痕,那麼深,那麼多血……
頓時,血氣上涌!
莊裕森擡手往許綵鳳臉上狠狠蓋了一巴掌:“撒謊也要挑個好時間,這兒就你一個人,不是你,還會有誰!”
許綵鳳被這一巴掌打懵了。
雖然她在莊家插不上話,但在莊裕森身邊還是很受寵的,起碼這個老頭是真的挺疼她,平日除了牀第間讓她痛過之外,哪舍
得她痛。
可今日……
他卻毫不留情,生生一巴掌蓋下來,連她的解釋都不信。
許綵鳳眼裏頓時流下了淚。
心痛得像窒息一樣。
莊裕森立刻轉身出去大喊醫生,可能是怕許綵鳳再度報復他的寶貝孫子吧,出去前把許綵鳳連拖帶拽扯了出去。
房間,終於清淨了。
莊霆垂下腦袋,心想這下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只是眼角望着沾了血的針筒,他又覺得好難過。
就算雪梨不嫌棄他是司晨的孩子,他也嫌棄自己。
生在莊家令他沒辦法像別的小孩一樣天真無邪,如果真的天真,早就被那些虎視眈眈的豺狼豹虎殺了。
早在莊霆親眼目睹第一個死在他面前的人時,他就明白,想在這裏好好活着,必須得心狠手辣。
只是,若讓雪梨知道他的真面目,這麼壞,這麼殘忍,這麼變態,一定會更加討厭他吧。
莊霆躺下,再度用被子把自己整個蓋起來,在黑暗中無聲流淚。
媽媽。
他好想媽媽。
也想和別人一樣,有媽媽的保護,這樣就不用一個人面對妖魔鬼怪了……
許綵鳳跟着莊裕森下樓,她反扯住莊裕森的手,問道:“裕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弄他的,是他,是莊霆他自己拿着針筒劃傷的!”
莊裕森心情差到極點,要是許綵鳳一直安安靜靜,等會醫生看過確定寶貝孫子沒事後,他還能從輕處理,可都人贓並獲她還狡辯,這就不能忍:“說話之前,自己先想想合理不合理!”
“不管合不合理,這就是事實!”許綵鳳失聲尖叫!
“你!”莊裕森被激得舉起手,再一次想打她!
許綵鳳仰頭,眼裏閃着淚花,無聲對峙,有本事你就打下來!
莊裕森起了惻隱。
手在空中動了兩下,始終沒有落下。
雖然他很疼惜寶貝孫子,但是許綵鳳年紀輕輕跟了他,還給他生了兒子,這些年夫妻情份不是沒有的。
“你先離開一段時間吧。”莊裕森能做的,只能是這樣。
“你讓我走?”許綵鳳不相信耳朵所聽到的,擡手指向自己。
“這是沒辦法的,就算我信你只是氣急敗壞一時失手,坦護你,可莊臣那邊怎麼說得過去?”莊裕森也想大事化小,可傷口在臉上,又是那麼長的一條,根本化不過去。
“呵,呵呵,”許綵鳳冷冷笑道:“你不信我,你就是不信我。”什麼叫氣急敗壞一時失手,莊裕森擺明就是不信她,認定就是她傷了莊霆。
莊裕森現在也煩得很吶,見她還在糾纏,失了耐性:“都說了不是我信不信你的問題,是莊臣,如果我不做點什麼,他那邊肯定過不去!”
兩人在樓下爭吵,楊管家則拿着醫藥箱到小公子的房間。
壞人防不勝防,能自己動手處理的傷,還是自己動手好。
這幾天莊裕森因爲着急請了很多著名的兒科醫生,殊不知這舉動給他平白添了許多工作。
那些醫生他每個都查了背景和最近來往的人,看有沒有被敵人收買,甚至連每瓶藥水每支針管都用特殊儀器檢測過,確定沒有毒,藥物沒有被偷換,這才放心。
不身在莊家,完全不知局勢的嚴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