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令幾人悲從中來，萬雲瓊更是掩面啜泣。
誰都明白何建國兩口子能說出這些話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從小就被灌輸的理念思想，豈是這麼輕易就能改變的？
“爸~”何文軍悲呦的喊了聲。
何建國不理他，還是認真的看着兒媳婦：“可以說說你的想法了嗎？”
萬雲瓊哭得更是傷心，抽抽噎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所有人都看着她哭，連帶着溫平玉和陳英也被帶動了傷心情緒，不時的抹一把眼淚。
只有何雲，整個人冷淡得不似凡人，就這麼看着她們哭，眼神都沒有變一下。
直到……
“哭夠了嗎？有完沒完，不想要這個孩子早說，哭什麼哭！”音色質地清脆，還帶着孩子獨有的小奶音。
然而聽到其他人耳朵裏，確是如此的冰冷，讓人心底發涼，雞皮疙瘩都被激起了一層。
“啪！”隨之而起的是什麼拍擊在皮膚上的響聲。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喘得很急的那種粗的喘氣聲規律的響起。
何雲笑了，小手抹了下鼻子留下來的血看了看，還捻着手指戳了戳，左半邊臉頰不用看也知道已經腫得老高，燙得似乎能將人灼傷，耳朵嗡鳴不斷，顱內更是隱隱作痛。
揚起小腦袋，笑得讓人心都在顫抖：“右邊要不要來一下，對稱！”說着還禮貌性的把右半邊臉往前湊了湊。
是的，那“啪”的一聲是何文軍扇了自己女兒一耳光，下手還不輕。
“你……你以爲我不敢！”把何文軍激得把手高高揚起，卻怎麼也無法打下去。
他的脾氣是憤怒的，心卻是疼痛的，兩種情緒交加，眼眶都在顫抖。
眼前只有自己大腿高的小女娃，是自己的女兒，打在她身上，痛在自己心裏。
何雲說的那句話就像是一個導火索，轟的點燃了蓄勢已久的那顆炸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兩步上去就是一個耳光。
他知道自己剛纔憤怒之下用了多大的力，一點兒都沒能收住，那小小的白嫩的臉龐，此刻已經充血紅腫，甚至還有些破皮，鼻血更是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像斷了線的珠子。
最讓人痛得像是失去了呼吸一樣的是，那張如初的笑臉，連眼角嘴角翹起的幅度都如往昔一般，未曾變過。
就像沒有痛覺一般，眼淚花子都沒有一星半點兒，更何論是情緒。
沒有傷心難過，沒有害怕憎恨，沒有委屈不甘……
甚至還能像個沒事兒人一般問自己要不要另一邊也來一下，臉都湊了上來。
“你幹什麼？”陳英被兒子這一巴掌震得懵了，等反應過來也炸了，猛地起身就打了何文軍一個耳光，順帶着把他給推開。
然後蹲下身就把何雲給攬到了懷裏，碰都不敢碰何雲臉上的傷，一隻手急忙在針線盒裏翻布條，想要幫何雲堵住鼻血。
“何雲，我的乖孫女，別動啊，腦袋仰着，不能再讓鼻血流了，會出事兒的，乖，聽奶奶話……”急得都快哭了。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連忙擠過來看何雲的情況，沒有誰去關注被推到一邊的何文軍。
何文軍也被陳英打得一愣，被推開後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愣愣的看着何雲，眼神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
圍過去的一羣人手忙腳亂，急瘋了，誰都沒想到何文軍竟然那麼衝動，對一個小孩子下那麼重的手，瘋了瘋了。
就溫平玉也急得不行，她雖然厭惡這個外孫女兒說話惡毒，想着要雲瓊兩口子教育一下，但也不是這種教育法呀，能講道理的先講道理，講不了道理的再小小的收拾一頓就行了，這種教育法是要把孩子打死啊!
“我沒事兒。”淡淡的一句，彷彿事不關己。
“云云兒……”話還沒說完，就見何雲手指在頸後輕按了幾下，剛纔還念珠似的掉落的鼻血慢慢止住了。順道還把萬雲瓊盯了幾秒，依然無悲無喜。
一羣人跟着何雲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萬雲瓊剛纔跟何雲鼻血一樣流的眼淚，慢慢的止住了，被萬雲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剛纔——好像就是因爲萬雲瓊不停地哭，何雲纔會發火，纔會被打……
不知怎的，四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心裏就浮起了這麼一句話。
“剛纔的事兒還沒說完！”像一個發號施令者：“既然不哭了，就回答爺爺的問題。”
扯起衣襬，抹了抹鼻翼下還未乾涸透的鼻血，又坐在了凳子上，靜靜的把一屋子人看着。
“云云兒，跟奶奶去洗個臉好不好，再敷個藥！”陳英心疼的想抱起何雲，想把她帶去上藥，卻未能抱動絲毫。
何雲暗暗用內力穩住身形，沒讓陳英抱動，反倒是把陳英給一下按到了凳子上坐着。
顯然，今天這事兒不說清楚沒完。
除了何文軍其他人都把萬雲瓊給盯着，還隱隱帶着催促之意。
萬雲瓊此刻擔心何雲的傷勢，哪兒還顧得上那麼多。
“都是我的問題，因爲家裏一直想要個兒子，我怕，就一直胡思亂想。今天早上抓着何雲問她是喜歡弟弟還是妹妹，想要她給我一個心安，因爲她的運氣好，我想着是她說出口的，多少能……”
緊緊的盯着何雲那無悲無喜的臉，繼續道：“但是何雲一直只給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我心裏惱火，就在她面前發泄了些情緒，我那時候真的很焦躁！”說着說着又眼眶溼潤了起來。
“不只是您們想抱孫子，我也不想何家在我手裏斷了根。本來是打算聽天由命的，但是我爸一來就開始把話題往那邊引，我真的受不了，昨天晚上又失眠，所以今天才會有些失控。”眼淚啪嗒啪嗒的又往下掉。
旁邊的萬明賢沒有想到自己昨天那些話會給女兒帶來這樣的壓力，有些羞愧難當，不自在的撇過臉去。
何文軍本來注意力也是在何雲臉上，聽完媳婦的話後，有些失神，他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回事兒，昨天晚上，媳婦兒失眠他根本就沒注意到，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家一直避諱的話題居然會是岳父來提起的……
何雲皺眉：“別哭了，奶奶，你幫我去把雞湯熱一下端來給她喝了。”
陳英有些不解，看了兒媳婦有些煞白的臉時一驚，連忙跑去廚房熱湯。
萬雲瓊被何雲的一句還算溫柔的話弄得險些哭得更厲害，但最終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拿袖子抹了好幾下眼睛纔算是止住。
“來來來，快喝了，還是溫熱的，正好！”陳英火急火燎的從廚房衝出來，把湯碗遞到萬雲瓊面前。
，眉頭皺得能打結。
“謝謝媽。”霧眼朦朧的接過。
看着萬雲瓊接過一口一口喝下去，陳英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些：“都讓你別想那麼多，有啥事兒說開不就好了。你看看你哭得，臉都白了，不知道孕婦不能情緒太過激動嗎，容易流產的。”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溫平玉聽到陳英這麼說，也反應過來，瞬間驚疑不定的看着何雲，是她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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