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邊陌青回到了別墅裏,頓覺形單影隻,偌大的房子靜得可怕。
而每個房間裏,何芊芊的東西一掃而空,他連她穿過的衣服,用過的物品都找不到,她已經無法觸摸。
她真的走了。
這是個不爭的事實,方纔他親眼看見的,她還是選擇了楊春。
自從白雪回國後,他們之間經歷了太多波折,他好不容易將她搶回了自己身邊,可折騰到現在,又回到了原點。
他坐在書房裏,拼命地吸着特立尼達,冥思苦想,到底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何芊芊才放棄了他?
儘管夜那麼長,也沒有給他答案。
天上的星星那麼多,那麼遠,個個放射着寒冷的微光,看來看去,還是一空的凌亂。
同一片夜空下,同樣不眠的人。
明秀花園,楊春家裏。
何芊芊久久站在陽臺的落地窗前,瞭望黑夜,雙目無神,冷風吹來,不覺打了個寒戰。
楊春輕輕走到她的身後,將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夜裏風大,回去吧。”
何芊芊本來是不想回去的,只是覺得如果自己一直站在這裏,楊春也不能休息,這樣打擾他,她心裏過意不過。
想轉身,可是腳卻因站得時間太長,麻木了,身子一晃,向一旁倒去。
楊春連忙雙手扶住,將她抱進客廳裏,輕輕地放在沙發上,然後爲她按摩,促進血液暢通。
“我自己來吧。”何芊芊覺得這樣有點難爲情。
楊春沒有停手,笑着說道:“你就當我閒得發黴,給我派個活計吧。”
何芊芊也不禁笑了,“這麼說,你還要感謝我?”
“是,我很珍惜這個工作機會,還請老闆不要嫌我笨手笨腳開除我就好。”楊春的雙手又移到另一隻腿上,按得十分認真。
何芊芊見他白淨的臉上寫滿了專注,鏡片後面的睫毛在有節律地扇動,突然想起在邊陌青家門口他們接吻的場景,他嘴脣上溫熱柔軟的感覺她還記得。
當時她是想簡單地做個樣子,只要從邊陌青的角度看不出破綻就可以,可是楊春卻演得和真的一樣。
她是一直睜着眼睛的,她清楚地看見他的雙目微閉,神情投入,而且她感覺到他微涼的舌尖一點一點探入她的口腔內。
她是驚訝於他的這個舉動的,但爲了不露餡,她沒敢聲張,直到邊陌青打斷了他們。
“今天謝謝你。”
楊春擡起頭,看着她有些紅腫的眼睛,在離她稍近的地方坐下來,“我倒沒什麼,最不想看到的是你難過。”
她清了清嗓子,“明天幫我找處房子。”
楊春聽她這麼說,急了,“芊芊,樓上那麼多房間,你隨便挑一間,我可以住在樓下。”
何芊芊搖搖頭,“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吧?”
楊春扳過她的肩,清眸閃着層層水波,“芊芊,你不相信我?”
“不是。”何芊芊連忙否認,“我擔心會打擾你。”
溫暖的笑容在淡漠的臉上浮出,“只要你在,全是快樂,哪裏會有什麼打擾?”
這樣直白而詩情畫意的表白是何芊芊最難抗拒的,楊春的話,總是能夠讓她舒服,讓她安心。
“楊春。”她看着他的眼睛,“你這樣對我,我拿什麼回報你才
好?我只有我自己,你又不要。”
楊春極其溫柔地撥開遮擋她眼睛的長髮,“我的心難道你還不瞭解嗎?我只是不想乘人之危,我等你的心情平復,等你心甘情願地接受我,我要讓你的餘生變得更美,更幸福。”
何芊芊感受着來自楊春的溫暖,同時也承受着離開邊陌青的疼痛,她不知道,如果沒有楊春,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將如何度過。
她已經想過了,等邊陌青與白雪回歐洲後,她也該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了,如果楊春不介意她曾經和邊陌青的糾葛,她會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共度終生,那就用一生報答愛自己人吧。
或許從前是她的自私,只考慮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其他人,其實對於苦苦等待自己的楊春和深愛着邊陌青的白雪,同樣也熱切地期待着與所愛的人相守一生。
或許,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可以圓滿,只要愛過,只要心裏愛的那個人快樂,這一生,就已足夠。
“洗澡水已經放好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會更好。”楊春讓何芊芊上樓。
走到樓梯一半,何芊芊停下,回身說:“你也到樓上來睡吧,我從來沒有不信你。”
楊春會心一笑,“知道了,明見。”
雖然嘴上這樣說着,但楊春還是不打算上樓去睡,他當然不會對何芊芊怎樣,永遠不會。
只是,睡在何芊芊的隔壁,他很可能會失眠。
楊春走進樓下的臥室,將被子鋪好,忽然想起那個中秋之夜,她把許小玥當成了何芊芊,在這張牀上吻她的情景。
現在想來真是恍若一夢,兜兜轉轉走了一圈,三個人的關係始終在不斷地變幻,許小玥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何芊芊又剛剛經歷一場情傷,他與何芊芊真的會在一起嗎?
原來不在她的隔壁,也會失眠。
今天的家裏與往常完全不同,一切的擺設都是生動鮮活的,因爲有了何芊芊的存在。
正當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之際,房門被敲響。
這麼晚了,誰還會來?
楊春戴上眼鏡,披上睡衣走出臥室,剛到門口就聽見門外有人高喊:“大叔,開門啊,大叔,你睡了嗎?”
楊春嘆了口氣,把房門打開,黑着臉對門外的白雪說:“這個時候不睡覺的只有鬼吧?”
白雪一聽“啊”地一聲踏進門來,緊緊揪住楊春的胳膊,“大叔,你嚇唬我,那我今晚不走了。”
“少來耍賴,我正有事問你。”楊春無奈地推開她,又看看樓上,擔心打擾到何芊芊,於是又說:“算了,太晚了,明天找你。”
他說着想推白雪出去,可是白雪卻尖叫起來,“大叔,你幹嘛推我?我也有事要跟你說呢,好事。”
她說話這樣不注意分貝,非把何芊芊吵醒不可,楊春心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還不如把憋了一天的話問清楚,因此指了指白雪家的門,“去你家。”
白雪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爲什麼?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要去我家,意欲何爲?”
楊春扶額,“你這丫頭從來都不照鏡子嗎?就你這樣的跪地下求我,我都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
白雪不服氣地撇撇嘴,“我有那麼差嗎?”
楊春算是敗給她了,“好好好,就算我對你有所企圖,難道在我自己家,你自己送上門來,不是更方便嗎?”
白雪眨了眨眼睛,略微思考一下,“有道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