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酒吧門前,何芊芊將白色保時捷緩緩停下。
“芊芊姐,好久不見!”石頭笑着上前問候她。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以前這個地方她經常來的,自從和邊陌青在一起,分開,現在又在一起,她就幾乎沒再來過這裏。
何芊芊如此,許小玥又何嘗不是?兩個人都先後隱匿了蹤跡,只剩楊春一人每天在這裏獨自看書,回憶那些不可複製的時光。
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在不停地變化,有些人走出自己的視線,而有些人又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身邊。
何芊芊是藉着採訪的空閒來找楊春的,這時酒吧裏還沒有客人。
她一走進去,便發現變化了好多,店面重新裝修過,色調、風格全部改變了。
“經理說原來那樣太吵了,乾脆改爲了清吧。”石頭告訴滿臉驚訝的何芊芊。
“這樣一來,會失去一些多年積攢下來的顧客。”何芊芊坐在藍白相間的高腳椅上。
“最初是這樣,但經理說慢慢會吸引另外一些客人的。”石頭遞過來一杯果汁。
“謝謝!”何芊芊喝了一口微甜的藍莓汁,忽然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楊春從外面進來後,看到了正在等他的何芊芊,略感意外,沒想到門口那輛保時捷是她的座駕。
只有他的辦公室還沒有變,綠藤掩映,四季如春。
“對不起。”何芊芊微垂着頭站在門口,像一個犯了錯的員工,不小心打碎了老闆最心愛的東西。
楊春當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她特地來爲那天在西餐廳的事來向他道歉。
按理說,他是可以怪她的,也有理由怨她,但他就是怨不起來。
他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秋水般盈潤的面龐,伸手輕輕撫過她如雲的額發,“答應我,以後永遠都不要說這三個字。”
何芊芊擡眸,如春風般溫暖和煦的眼神裏全是憐惜和包容,他越是這樣,她越是無地自容。
“楊春!”他這樣對她,她還能說什麼呢?
其實她是希望他指責她,怪罪她,哪怕是衝她發脾氣,她都會欣然接受的。
可是,他沒有。
這就是楊春,一如既往,無怨無悔愛她的楊春。
他是她的陽春三月。
“芊芊,我不會放棄的。”楊春又開口,神情堅定。
何芊芊面露難色。
“他不會給你長久幸福的,除了蠻不講理、粗魯暴力之外,只會給你帶來更多的傷害。”楊春一改之前的含蓄,把矛頭直指向邊陌青。
“楊春,其實他也有無奈。”何芊芊低聲解釋。
楊春把她拉到沙發上,自己在她身旁坐下,“芊芊,一個人如果想做一件事,一定可以找到理由,白雪是個不可能被忽略的存在。”
何芊芊手指輕輕撫弄手邊綠蘿的藤蔓,“我相信他,如果他沒有誠意的話,完全可以趁我搬走後順着臺階徹底分手,實在沒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我。白雪的事,就交給他來解決,我不想再過問,給他增加壓力。”
楊春扳過她的身體,雙手撐在她的肩上,
“芊芊,他根本就不想解決,他只想腳踏兩隻船,同時享受兩個女人的愛。當然,你可能認爲我說的不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卻沒有能力與白雪取消婚約,對你還不是一紙空談?”
楊春的話句句戳在何芊芊的心上,她默不作聲。
楊春扶了扶眼鏡,又說:“芊芊,我知道你不認爲他會這樣對你,但那個白雪對他鬼迷心竅,不肯放手,他拿什麼來娶你,給你承諾?”
今天楊春是鐵了心要說服她和邊陌青不會有結果的了,不過他又說得那麼在理,讓她無從反駁。
“白雪那麼在意邊陌青?”何芊芊還是把重點落到了這個點上。
“是,她簡直把他當作她的神。”楊春肯定地說。
何芊芊柳眉微蹙,狐疑地問:“你怎麼這樣確定?”
楊春微微一愣,繼而輕嘆一聲,“我覺得你是不識廬山真面目,替你着急,也怕他再傷害你。”
何芊芊挑脣一笑,用手拍拍楊春的肩,“放心吧,不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楊春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深深地注視着她,“芊芊,我知道我無法說服你,但我會等你,無論你遇到了怎樣的境遇,我都是離你最近的那個人。”
他的指尖微涼,卻有一種絲絲縷縷的暖意傳入她的體內。
命運總是陰差陽錯,爲什麼對她這麼好的,卻不是她最愛的人;而她心心念念愛着的那個人,偏偏又惹上了一身的桃花債,讓她又愛又傷。
楊春把何芊芊帶到吧檯,拿起調酒器具,動作熟練有如行雲流水,不一會兒,一杯粉色、黃色和綠色交織的液體置於她的面前。
何芊芊接過來,那團暖融融的顏色像極了春天裏明媚的陽光和嬌豔的小花,開滿了整個山間和田野。
“好美!”何芊芊欣喜地說。
楊春微笑着看她,“這是專門爲你調製的,嚐嚐。”
何芊芊意外地揚起淡眸,“爲我?”
清甜的液體入吼,微酸的檸檬,摻雜着新草的味道,伴隨着溫潤的春雨,演奏春天裏最美的音符。
他帶給她的,永遠都是充滿無限遐想的春日,美得五彩斑斕,永恆,長久,不可替代,並從不曾落幕。
何芊芊閉上眼睛,體會着酒中的春日,陶醉其中。
“味道如何?”隔了一會兒,楊春問道。
何芊芊緩緩睜開眼睛,彷彿整個身心還沐浴在春天裏,“謝謝你!我很喜歡。”
“你的喜歡,就是我的快樂。”楊春的話如春日裏的微風,輕輕拂面。
何芊芊有些窘迫,她對這樣濃烈的楊春着實不適應,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淡雅。
“只怕我太世俗,擔不起。”何芊芊這是在委婉地拒絕他,她相信他一定聽得懂。
“你是這酒的靈魂。”楊春垂目低語。
何芊芊知道再辯解下去已沒有意義,她的心他完全明瞭,於是她問:“這酒取名字了嗎?”
“還沒有。”
“春日無邊,怎麼樣?”她淺笑着。
“好,春日無邊。”他也淺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