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長晴醒過來沒多久,又昏過去了。
傅念琛沉着臉,在他說出孩子沒了之後,簡長晴就昏過去了,他叫來了醫生,又是一番折騰。
醫生檢查完,對着傅念琛很是不滿,“病人身體正虛弱,不能再受刺激。”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醫生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人臉色黑得不行,別說其他的了,就是單單杵在那,就已經足夠讓人心情壓抑了。
“爲了病人着想,應該多開導開導,孩子沒了,不僅是在身體上受到了傷害,更是在心理上。”最後醫生還是忍不住多勸了一句,至於能不能聽得進去,又能聽得進多少,是管不着了。
只是這番話並沒有讓傅念琛有任何動容,他神色未變,只是目光從來就沒有從簡長晴身上移開過。
在莫紹川離開後,他就去問過醫生有關簡長晴的情況,要是意外也就算了,只能說簡長晴和她肚子李的孩子無緣,不用醫生特地囑咐,他也不會開導安慰,但是那不是意外,是有人不想要孩子,藥物流產。
要不是簡長晴不想要,有誰能夠逼得了她喫下墮胎藥,她根本就不想要孩子,她在他面前說的那些黃冕堂皇的話都是在騙他,是在安撫穩住他。
世界上竟然有這麼虛僞鐵石心腸的人。
傅念琛一直守在簡長晴身邊,樂茗早被他打發走了,現下病房裏只剩下他和簡長晴。
簡長晴這一倒頭,就是一天一夜,醫生和護士來過好幾茬,要不是醫生檢查過說是沒事,傅念琛都要以爲簡長晴打算一直昏睡下去。
不過好在簡長晴還是醒了,她睜眼之後,就一直望着天花板,一動也不動,要不是傅念琛一直在旁邊看着,都發現不了她醒了。
自簡長晴醒後,她沒出聲發出過一丁點聲音,連呼吸都是那麼輕淺微弱。
而傅念琛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也沒有開口,不管是安慰亦或指責,都沒有訴諸於口。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半晌。
傅念琛看着牀上的人漸漸有了動靜,身子一抖一抖,無聲流淚,如果一切都是簡長晴在演戲,那她的演技也太精湛了,他真的要忍不住相信她是真的不知情,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情的無辜者了。
可是她無辜嗎?
簡長晴此時沒心情去管傅念琛是怎麼想的,是怎麼看她的,她的心裏空了好大一塊,人在失去的時候,才更能意識到對自己來說是多麼重要,從一開始,她確實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她甚至還帶着怨恨,一個父不詳的污點,可她已經接受她了,一天一天的等着她長大,降臨這個世界,時間越久,那種難以割捨的血脈之情就越重,原來孕育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是那麼神奇的一件事。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孩子沒有了。
一個默默流淚,一個乾巴巴看着,全程沒有交流。
就在這個時候,護士進門巡視了。
 
;護士在看到病牀上流淚的人,連忙勸道,“哎呀,剛剛小產,可不能流淚的。”
勸完,護士又把矛頭對向一旁幹看着的傅念琛。
“你這個丈夫是怎麼做的,你妻子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啊,現在孩子沒了,你也不好好照顧着,以後還想不想要孩子了,這小產之後,比產婦還要小心將養着,怎麼能躲得遠遠的,不管不顧呢。”護士對着傅念琛一頓指着,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讓一個才失去孩子的孕婦獨自默默掉眼淚。
“護士,我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簡長晴一把抓住護士的手,像是瀕死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護士被嚇了一跳,這間病房是負責的,相關的病情她都是清楚的,這位簡小姐好像是藥物流產,而是她本人不知道孩子是怎麼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蓄意陷害。
腦子一轉,各種情節浮現,護士小心偷覷着一旁站着的男人,自己的老婆都哭成這樣了,能無動於衷成這樣,該不會那墮胎藥是他……?
不敢往下想,因爲還有一個患者需要她安撫。
“簡小姐,你冷靜一點,你回想看看,這兩天都喫過什麼東西?”護士詢問道,試圖從她的回答中找出答案。
簡長晴聽了她的話,真的認真苦思起來,這兩天,爲了公司的事,她都沒怎麼好好喫東西,她將能想到的都一一說了出來。
護士聽着,忍不住又將指責的目光投降一旁站着的人,一個孕婦不多喫點營養補補,這普通人都比她喫的多喫的好,愈發覺得簡長晴是被苛待了。
“是不是我喫錯了東西?”簡長晴說完之後,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反問了一句。
護士見她這樣,於心不忍,卻也知道病人有知情權,有了前車之鑑,也好有防備,謹防類似的事情再發生。
“你這是藥物流產,是吃了墮胎藥才導致的小產,目前你說的那些,我一時之間不能給出你確切答覆,如果你有了猜想,可以拿着樣品來我們醫院的檢驗科做檢查,我們醫院的檢驗科是全江城最好的,收費也不貴。”同爲女人,護士對簡長晴的遭遇頗爲同情,要是她碰上了這樣的事,肯定也是希望有人能在關鍵時候幫襯着一把。
簡長晴聽了護士的話,她才明白過來先前醒來傅念琛對於她的那些指責。
“謝謝你護士。”簡長晴壓下心中的悲愴,朝着護士道了謝,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到底是哪一步錯了,給了人可乘之機,又是誰要對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利。
清官難斷家務事,護士也不好多說什麼,何況該說的,她也都說了,例行檢查完,就離開了。
人一走,簡長晴抹乾淨了臉上的淚。
“我沒有不要孩子。”簡長晴對傅念琛說道,一字一句都滿含真意。
傅念琛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他就靜靜看着簡長晴。
他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