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橫艾的一番話，馨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她看着橫艾說道：“姐姐，你何時變得如此退縮消極了？既然你說不必建立天下第一的功業——那你爲何不勸你那位擁有軒轅劍氣的心上人，趕緊捨棄一切，隨你一同隱匿凡塵？”
“這……”橫艾輕嘆口氣，“他還年輕，一心想報國，我實在還說不出口……”
赤衣嗤笑道：“姐姐，你不也是心口不一，這裏勸着我放棄一切，那裏卻自己照舊陪着心上人忙着建立功業？”
橫艾說道：“我只是想陪伴他身邊，多一日是一日，如此就很幸福了……”
“好吧——姐姐，你要陪着你喜歡的人，我也要陪着我喜歡的人。沒有理由因爲你的一番勸告，我便要放棄如今所擁有的一切！”赤衣嘟了嘟嘴，“更何況……他對我真的很好。”
“妹妹……”橫艾還想再勸，可是赤衣卻一躍而起，消失在橫艾面前，唯有一道聲音遠遠傳來，“姐姐，你離開吧！總之，我是不會讓元仲放棄他自己的夢想的……”
“磬兒……”橫艾輕喚一聲，卻早已不見赤衣身影，不由搖了搖頭，“這個傻孩子……”
站在原地嘆了口氣，橫艾才搖了搖頭：“我也該去找朝雲了，他如今實力與白衣不分伯仲，但畢竟白衣佔據了更多的軒轅劍氣，長期打鬥下去，喫虧的還是朝雲。”
想到這裏，橫艾一步踏出，眨眼間就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洛河之畔，果真與橫艾猜測的一樣。
在交手數十招之後，原先已能夠與白衣抗衡的朝雲，漸漸地落在了下風，不論是體力還是靈氣與劍氣形成的威力，相比對方都落在了下乘，一時間，只能以招架爲主。
嗤！
又是一道金色劍氣橫掃而來，洛河之水掀起數丈之高。
朝雲一時間躲避不及，整個人沒入浪花之中，等睜開眼睛時，白衣已來到身前，再次朝他揮出了一劍。
退！
只能憑藉本能反應，以最快的速度瘋狂後退。
這一次朝雲沒有任何選擇，他也已顧不得身後是否會有虛空劍出現，總之若是不避開這一劍，他的腦袋就會被劍刃割斷。
短短一瞬，朝雲退出到數丈之外。
而長劍之上飆射而出的劍光，則擦着他的喉嚨輕輕掠過，留下一絲淡淡的血跡。
“你不是我的對手。”徐暮雲舉着劍，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我承認……但丈二先生之仇，不論我是不是你的對手，只要一有機會，我都會試試。試試能否殺死你，告慰丈二先生在天之靈。”朝雲冷聲說道。
“很好……”徐暮雲只說了兩個字，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便是我殺的是一個與你關係不緊要之人，而你們殺死的……卻是授我武道、視我爲子的義父，和待我如己、情同手足的皓兄！
這筆賬，誰對誰錯，誰更該承受罪責……無人能夠判清。
法理難斷，便在人爲。
所以他不管誰對誰錯，只要他認爲該殺，那不論是任何人，就都該殺……
徐暮雲提着劍，一步一步緩緩逼近朝雲。
他的臉色冷若冰霜，像是渡上了一層千年寒冰。
朝雲也再次提起長戟，直指對面……他的手臂已在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因爲渾身上下的力量，已不足以支撐他單手提起沉重的武器。
他咬了咬牙，試圖尋找到最好發力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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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但下一刻才發現，腳下是水。
他只能憑藉自身的靈氣支撐着站在水面而不下落，此外再也無法借力提速。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交鋒。
要麼他支撐下來，繼續等待橫艾的到來，要麼他被徐暮雲一劍封喉，就此倒在洛陽城外。
徐暮雲也知道這一點，或許是爲了給對手足夠大的尊敬，他一步一步走來的速度極慢，直到過了數十個呼吸的時間，他纔來到朝雲身前三丈左右的位置，然後一劍刺出。
這一劍沒有刺向朝雲，而是刺向水面。
水面上由此蹦起無數朵浪花，便在這無數朵浪花蹦起的同時，徐暮雲忽然伸手往後一拉，空中那些水珠就已隨着他的手勢，變成了一柄柄寒光閃爍的利劍。
“去！”
輕喝一聲，數十柄雨珠幻化成的利劍朝着朝雲飛速刺去，直指他的身體各處。
利劍快而猛，朝雲只能勉強兩手舉起長戟，灌注靈氣，在身前舞成一個圈，耗費了幾乎所有靈力與劍氣，纔將這一柄柄長劍抵擋下來。
然而不等他有所調整，白衣再一次以極快的速度閃爍來到他的身前，然後手中長鄂劍與虛空劍同時刺出，對着似乎已呆愣在原地的朝雲，沒有任何的憐憫。
這一次，他根本避無可避。
“就要死了嗎？”
這是朝雲此時唯一的念頭。死是什麼滋味他不清楚，但是這麼死去，卻未免顯得不夠壯烈……他想象中的死，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樣的死啊！
爲好要如此輕易地，就死在一個人的手上呢？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仇人……
一絲不甘在心底出現。
也許是他的某些念想感動了上天，就在長鄂劍到達身前，虛空劍也在他背後出現時，頭頂半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鳳鳴。
鳳鳴很尖銳，聽在耳朵裏，卻比任何的聲音都要好聽……
“朝雲！”
橫艾輕喚一聲，旋即伸出手以快到難以看清的速度，一把將朝雲提了上去。
長鄂劍與虛空劍，擦着他的鞋底穿過，然後相碰在一起，發出兩聲慘鳴……
“鳳兒，走！”
五彩靈風又叫一聲，在徐暮雲還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展翅翱翔，離開了洛水，沒入遠方無盡的夜空之中。
白衣一個人站在洛水之上，呆呆地看着在眼前消失的兩人。
然後過了許久，才發出了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
怒吼聲最後化作哭聲，被洛水點點淹沒……
洛陽城南邊。
高空之上。
“橫艾，謝謝你。剛纔要不是你出現，我或許就……”朝雲乘坐在五彩靈風背上，虛弱不已。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
沒有橫艾出現，或許他真的便會死在洛水河畔。
“你要相信，有我橫艾在，還沒有誰能夠傷害得了你……”橫艾自信而霸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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