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午飯，陪着兩個孩子午睡之後，蘇錦如纔有了跟沈延風獨處的機會。
沈延風拿了本書，在沙發上看，蘇錦如在他旁邊坐下，抽走他的書放到一邊，拉住他的手，眯眼笑道：“沈先生，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沈延風笑着往後一靠，捏着她的手問：“你呢？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我……”蘇錦如往他懷裏依靠耍賴皮，扯着他的手，敲敲他有些紅腫的骨節，“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沈延風歪頭親了她一下，“你都知道了還問。”
蘇錦如嘆口氣，心道，如果是之前，她現在肯定已經跟沈延風翻臉了，但現在，她覺得心裏上倒輕鬆了一些，或許，楚念非也是那麼想的吧。
她又不是不認識楚念非，他可是有學中醫的底子，打人哪疼都是信手拈來，如果不是故意被打，沈延風怎麼會一點傷都沒有。
“爲什麼？”
“衝動了。”沈延風說出這個理由，臉上有些掛不住。
自己一個這麼大歲數的男人，竟然會因爲無端的猜測就對妻子的好友大打出手，左右都是不理智的事，只有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纔會腦袋充血一怒衝冠爲紅顏。
他也是回來之後冷靜下來，才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長出口氣，“現在的我，看不得你哭。”何況，你還哭得那麼難過，哭得我方寸大亂，只想找個人祭天。
蘇錦如也嘆口氣，輕輕揉着他的手，“你不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她也只是猜，猜楚念非什麼都不會說，要不然，沈延風也不會這麼冷靜。
“想。”
“如果我不想告訴你呢？”
“那也想。”
“能不能不想。”蘇錦如語氣軟下來，聲音裏帶着懇切，揉着他的手繼續耍賴，“我不想說。”
沈延風真是很喫她這一套，“不想說就算了，我雖然很想知道，但可以不問。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鄭重地看着她，“不管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可以依靠我。”
“嗯。”蘇錦如抱住他，心裏是無比滿足。
Vivian跟三叔在挪威，正在準備去北極的旅行，兩個月之內都沒有回國的打算。沈家老宅對她來說本來就比酒店的意義大不到哪去，她纔不關心老宅有沒有人住呢。
她早就開始了跟三叔的環球旅行，甚至連閨女復出都不知道。她現在跟三叔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這就夠了。
沈昕昕早就猜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覆，所以沒等她回覆的時候就聯繫了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面的二哥，想去找他散散心，結果電話打出去之後才知道沈黎明就在國內。
他得知蘇錦如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就去了香格里拉，後來就留在了大理，本以爲會是個過客，沒想到這一年就留在了那裏，每天對着洱海畫畫，好像什麼鬥都能看開了。
沈昕昕馬上訂了過去的機票。
每天早上跟沈黎明一起做早飯，他畫畫的時候，她就到處走走逛逛，時間好像一下變得無比緩慢，人不覺間就鬆弛了下來。
等她想西給楚念非打個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一週以後的事情。
她想告訴他，她現在很好，哪怕對他來說這不重要。
結果，她卻在屏幕上看見了一張變形的臉，看了半晌，差點沒認出來，“你怎麼了？”
“沒什麼。”楚念非想了想，覺得這事大概會讓她心情好一些，又說：“被你哥揍了一頓。”
沈昕昕怔忡一下，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那你活該。”
“嗯。”楚念非也笑了。
他一個眼睛用紗布裹着，現在是個獨眼龍，但看沈昕昕笑得那麼開心，他忽然覺得自己這頓揍捱得又多了一個值得的理由。
沈昕昕笑夠了之後才說：“我在大理，這裏的風景好，空氣也好，我回去就會挑一家不錯的經紀公司開工，你就等着後悔吧。”
“加油。”楚念非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但看她過得還不錯的樣子，他也放心了。
沈昕昕聽見二哥叫她喫飯，就掛斷了視頻，笑呵呵出了房間。
有一些人一些事註定會成爲過去，人就是要往前看，能過去的就不要多糾結。
沈黎明說他已經想好了明年巡展的主題，就叫揮別，他在這畫的每一張畫裏都有一個小女孩的背影，這是屬於他的忘記，也是屬於他的開始。
另一邊夏莎來酒店給楚念非送早飯。
其實酒店的自助早餐也還不錯，可這貨說想喫學校那邊的粥屋的魚蛋粥，夏莎嘴上各種嫌棄，卻還是起大早給他買了過來。
“愛你。”楚念非喫着粥，十分肉麻的飛了個眼。
夏莎打個寒戰，摸摸胳膊，“你能不能別這麼噁心？”
這一週，都是夏莎在照顧他，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他跟蘇錦如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既然寧願被打成這樣都不願意說，她也就不再問。
楚念非養了大半個月，眼睛上的傷纔算痊癒，從醫院複診的當天，他就退了酒店，買了回家的車票。
依舊是夏莎去車站送的他。
“你是不是沒告訴如如？”送他進站之前，夏莎忍不住問了出來。
“沒說，她應該不會想見我。”
“這麼多年的朋友，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夏莎皺起眉頭，越想越生氣，狐疑地瞪着他，“難道你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了？”
“怎麼可能……”楚念非苦笑，他的確做了禽獸不如的事，但絕對不是夏莎嘴裏的那種禽獸，他對錦如，只有珍惜。
其實，到現在他也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如果真有什麼後悔的，那就是當年的自卑和膽怯。
他上前擁抱了夏莎一下，“保重，走了。”
夏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很難過，就像這一別，再也不會再見面一樣。
回到車上，她還是沒忍住，給蘇錦如發了一條短信，“楚念非回老家了。”
好半晌，只收到一個字，嗯。
夏莎知道，那些三個人在一起亂哈拉的日子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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