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如擡眼就看見了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沈延風，一時錯愕，“你怎麼會在這？”昨晚才通過電話……難道通電話的時候他人在機場？
後面的沈默換好鞋，看見沈延風也有點開心，“爸爸！”
沈延風看他一眼點點頭，縱然是許久不見，仍舊亦如從前的冷漠。他看着蘇錦如解釋：“有些工作要處理。”
甜甜似乎因爲爸爸的忽然出現特別開心，都忘了問哥哥和媽媽一整天都去了哪，拉着哥哥的手往屋裏走，“爸爸給我們帶了很多禮物，還有最新的樂高，你肯定喜歡。”
“嗯。”沈默扭頭看了一眼爸爸，還是跟着甜甜走了。
“默默今天的面試很順利，明天就能去上學了。”蘇錦如一邊脫了外套掛上，一邊跟他說這個好消息，但見他並沒有太多表示，便提醒道：“他今天很開心，我覺得你應該祝賀他一下。”
沈延風微微皺眉，“小學面試要一整天嗎？”
蘇錦如被他那張嚴肅的臉弄得有些掃興，歪頭看看甜甜房間的方向，壓低了聲音說：“上午就結束了，只是我難得跟兒子單獨出去，就帶他去慶祝了一下，我們去米其林餐廳吃了頓大餐，又去看了個電影，晚上去了一家特別有趣的汽車餐廳，那裏的手工冰淇淋特別好喫。”
蘇錦如每句話說得都很小聲，生怕裏面的甜甜聽見跟她鬧。
說實話，讓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四歲的小朋友出去，就算其中一個懂事如沈默，也是極大的挑戰，畢竟甜甜容不得一點意外發生。
她說完坐下，“你來得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說，但……”她想了想還是又提了一遍，“我還是覺得你該先去祝賀一下默默。”
沈延風看得出蘇錦如的心情很好，好到她臉上的笑容似乎在閃光，甚至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樣子，但她的好狀態，卻讓他的心情有些抑鬱，說不出爲什麼，總之，就是不爽。
“嗯。”他訥訥應了一聲，起身去找兩個孩子。
張媽端着水果從廚房出來，小聲說：“你晚上打電話回來的時候，先生就在家裏，應該是怕你們玩得不盡興，就沒讓我說他在的事，還一直在哄甜甜，要不是因爲他啊，小丫頭的嘴都要噘到天上去啦。”
蘇錦如坐下倒了杯水，一時沉默。
他們已經離婚了，不管怎麼說，沈延風這樣不打招呼的突然出現對她來說都不該是一件開心的事，但她又不想否認孩子們都很想他的事實。
那她呢，她想他嗎？
她來美國，除了父親的原因，不就是爲了躲開他嗎？
屋裏，甜甜開心地跟哥哥介紹完爸爸帶來的禮物，忽然賊兮兮的看着他，問道：“哥哥，你和媽媽是不是揹着我去喫好喫的了？”
早上他們走的時候甜甜可是問過時間的，怎麼會她從幼兒園回來他們還沒有回家呢？
“沒有……”沈默腦子裏冒出米其林餐廳裏精緻的餐點，硬着頭皮說：“就是媽媽正好想買點東西，所以耽誤了時間。”
甜甜完全沒有懷疑哥哥的話，“這樣啊，那週末我們一起去喫大餐吧，爸爸也來了，咱們一家人出去。”她呲牙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嗯。”沈默答應着，心裏卻爲騙妹妹的事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沈延風適時的插話進來，“爸爸晚上想住在這，但是我怕媽媽會不同意，甜甜你能不能幫幫爸爸？”
他蹲下來看着甜甜，希望得到女兒的助攻。
甜甜雖然不知道媽媽爲什麼會不讓爸爸住下來，但很樂意幫爸爸解決困難，“怎麼幫？”
沈延風湊到她耳邊，囑咐了一系列說辭，“總之，要讓媽媽覺得你很想讓爸爸留下來，一定要讓媽媽同意，知道嗎？”
甜甜笑了，“保證完成任務。”揚起小肉手，敬了個不怎麼標準的禮，就開心的衝出去了。
房間裏只剩下爸爸和兒子，其實，這也是沈延風支走女兒的真正目的。
“恭喜你面試通過。”沈延風不太擅長這樣的對話，說完像工作彙報一樣，伸出了手。
沈默看着爸爸的動作，倒是很受用，開心地跟他握了握，“謝謝。”
沈延風看着兒子臉上的同款冷漠，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說，“握手這個動作是不是不太好？這樣？”他試着推出了拳頭。
沈默看着他的手，愣了一下，也攥起自己的小拳頭，碰了上去，然後忽然學着大白的樣子，抖動着手指揚了上去，“吧啦啦啦”做完他傻笑一下，臉頰迅速升溫，“這是我在電影裏看到的。”
沈延風也笑了，“嗯，不錯，這樣比較像父子。”
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小時候被媽媽留下，長大之後被蘇錦如留下，連從小養到大的兒子都選擇跟着相處不久的新媽媽走，爲什麼身邊的人總是想要遠離他，而只有蘇想容那樣帶着極強目的的人才會想要在他身邊？
或許，問題出在他身上。
父子倆並排坐在沈默的小牀上，沈延風揚手搭住兒子的肩膀，“默默，你是不是覺得爸爸不夠愛你，纔會想走？”
沈默搖頭，“我是怕成爲你的負擔，Vivian說你不會和蘇阿姨結婚，那她肚子裏的孩子呢？孩子怎麼辦？”
沈延風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對這個孩子太嚴厲了，這樣的嚴厲讓他跟自己一樣，過早懂事，擔心着很多不該擔心的事情。
“你蘇阿姨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晚了。我想用她的孩子來救甜甜，現在……”沈延風摟着兒子嘆了口氣。
沈默聽見甜甜的事，也跟着嘆了口氣，“妹妹最近的精神很好。”他這句話說得很倔強，像是安慰爸爸，又像是自欺欺人地說給自己聽。
“那就好。”沈延風苦笑。
沈默抿了抿嘴脣，很小聲的問：“爸爸不跟蘇阿姨結婚的話，會跟媽媽複合嗎？”
沈延風想了想，覺得這事不能瞞着兒子，“我有這個想法。”
“那你加油。”沈默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其實不明白，如果蘇阿姨的孩子不是爸爸的，那爸媽爲什麼要分開。
“爸爸會的。”沈延風笑了，歪頭看看他兀自深思的樣子，故意抓亂了他的頭髮，“小屁孩。”
“哎呀。”沈默嫌棄地跳下牀，五官皺成了包子花，看着爸爸幸災樂禍的樣子，忍不住跟着大笑起來。
蘇錦如領着甜甜站在走廊，聽見父子倆的大笑聲，臉色纔有點緩和，不過，讓女兒當說客這件事她還是打算跟她的前夫先生好好說道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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