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舒怔了一下,她總不能回“一塊錢”,低頭囁嚅了很久,才含糊其辭道:“很少。對陸先生來說,微不足道;對我而言,卻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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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黯淡了些許:“所以這麼多年了,你也沒還。覺得那點錢,對我來說,不重要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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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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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舒薄脣半張着,聲音噎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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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邁入大學,找她搭訕的小夥子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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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當時的陸景琛不過是換了另一種方式跟她搭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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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纔不會打他的電話,從此以後在他的手機上留下號碼,沒日沒夜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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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糾纏,也實實在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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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陸景琛遞給她的那張電話號碼,她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轉頭就順手夾進了隨身的相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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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那張小小的便籤,在相冊裏,一躺就是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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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這大半年的消沉,顧南舒大抵一輩子就想不起當年的那段小插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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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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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琛打斷了她的話,擺開雙手,“我不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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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樣說,顧南舒高懸着的一顆心,稍稍安定下來,但又莫名地鬱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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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盼着他記不起,可臨到頭,他真的記不起的時候,她卻說不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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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瞬,她彷彿體會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少年捧着手機苦等來電的焦躁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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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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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舒低頭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是謝回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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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接,她也猜到他爲什麼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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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拿個手鐲的功夫,謝回估計的是兩分鐘就能完事,但她從進門到現在有十多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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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回來電話是催她快點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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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她不該久留,可是那人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總難免會生出一些情不自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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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電話?”陸景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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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舒連忙搖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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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說着,一面順手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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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公呢?”陸景琛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滑落到她高聳的腹部,“你這肚子快足月了吧?怎麼出門,也不見你老公陪着?剛剛你說家裏有人住院,急需要用錢。住院的是你老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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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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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得越深,顧南舒心裏就越來越害怕,原先打好的腹稿全亂了套,隨口就說:“我老公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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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琛的眉心狠狠跳了跳,眸光一黯,沉啞着聲音道:“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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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舒深深忘了他一眼,不知道該回什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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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琛卻突然站了起來,繞過茶几,走到她跟前,猛地張開了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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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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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舒懵在原地,腦袋一片混亂,下意識就站直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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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溫暖而厚實的懷抱,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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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僅僅一秒,陸景琛就飛快鬆開了她,臉上掛着醉人的暖笑:“我覺得老同學喪夫是很傷感的一件事,所以禮節性的抱一下,安慰一下,顧小姐不會介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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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舒心如擂鼓,開口的時候,都帶着顫音:“不……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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