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鑑正想罵霍天羽拖後腿,聽到這句話,忽然一頓,目光幽深的看向許妙蓮。
許妙蓮卻是一臉無辜迷茫的樣子,彷彿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而眼底忽閃而過的那抹笑意,卻是表明了她的態度。
她是站在他這一方的。
他怎麼就沒注意過,身邊有這般的妙人兒?
梓鑑定定的看了她許久,她亦不懼,更無平日裏那羞赧膽小的模樣,擡眸與他對視。
無聲之中,卻是表明了許多不能用言語表明的意思。
霍天羽還在假模假樣的擦拭着眼淚,低聲喚着霍天心的名字,哀哀切切的模樣,別提多可憐。
梓鑑意味深長的看了許妙蓮一眼,收回目光,走到霍天羽身邊,聲音不再若方纔那般急躁,柔聲安慰道:“莫要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便是把眼睛哭瞎,也無濟於事。咱們還是快些下山喚人吧,說不定還能獲得一線生機。”
霍天羽抽抽噎噎的點頭,一邊嚶嚶的掉着淚,一邊跟他們往山下走,卻是沒看見梓鑑那微微上翹的嘴角里,寫着冷森的意味。
還是許妙蓮方纔那句話提醒了他,銘凌是皇上最爲看重的皇子,那就意味着,他也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如果天意讓銘凌失去了搶奪的機會,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比起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兄弟之情從來都不算什麼。
這許妙蓮,可真是個妙人兒啊!
本焦急不安的情緒,在想通這個關鍵後,倒輕鬆了起來。他更希望下山的路上能遇到什麼阻礙,減緩救兵上山的時間。
如此一來,他便更有保障了。
不知許妙蓮是否精通讀心之術,忽然吞吞吐吐的開口:“再往下走,咱們就很可能會碰到其他學子了。
那模樣一如平日裏的害羞,可梓鑑卻是明白,那不過是她的表象而已。
從這兩句話,便能看出她不簡單。
梓鑑心裏有數,故意問道:“那豈不是更好,如此,我便可以先行一步,去搬救兵。”
肩膀上扛着一個人,總歸是走不快的,這纔是他一直扛着傅雅彤的原因。
許妙蓮故作擔心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雅彤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雖說是因爲暈倒了,纔不得被你抱着,可她身份到底非尋常民間女子,這樣會不會對她的名聲……”
下面的話,她卻是不能再說,點到爲止,纔是最好的。
梓鑑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尷尬道:“此話確實有理,可是我若不抱她,又能如何呢?銘凌與心兒正在生死線上掙扎,卻是萬萬不能耽擱的,咱們也沒時間待在這兒等她醒來。”
許妙蓮沉吟片刻,“不如這樣吧,雅彤就讓我和羽姐姐來照顧,你先速速下山搬救兵。這樣對雅彤沒有影響,咱們也不會成爲你的累贅。”
梓鑑眉頭一皺,不由得懷疑她之前所說是真的城府深厚,還是無心之言,爲何方纔這般精明,如今又
說出這樣愚蠢不堪的提議。
不過還沒等他說話,霍天羽便先叫起來:“不可,這山林裏危機重重,少了兩個人,已是不安全了,若梓鑑離開,我們又帶着個昏迷過去的雅彤,只怕會步銘凌與心兒的後塵。如此,一行六人只有梓鑑一人平安回去,豈不是在害他嗎?”
許妙蓮笑笑,沒再吭聲。梓鑑卻是明白了,原來她是在替他們倆撇清責任。
落水之人,有一個可是霍天羽的親妹妹,偏她說出這樣的話,若將來東窗事發,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到她身上。
以退爲進,許妙蓮可真是聰明得緊啊!
他固然貪戀美色,後宅美女成羣,可如此聰明之人,卻是半個都沒有。
後宅裏那些女子,都是爲着爭寵而勾心鬥角,就像那貓兒狗兒似的,可愛是可愛,卻擔不得大任。
要成就雄圖霸業,還得有個賢內助纔行。
這許妙蓮雖然家世不高,人也平凡,卻是懂得韜光養晦,選擇在最合適的時機出擊。並且立場分明,很有遠見。
或許,定親一事,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了。
“這樣又不行,那樣又不行,可要怎生是好?時間已經不早了,再拖下去,銘凌和心兒真出了什麼事兒,你我都擔當不起!”他說得焦急,內心卻是有些竊喜,這樣拖下去,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便是暫時受到嚴厲的懲罰,最後失去了最有力的競爭對手,皇位舍他其誰?
這樣的買賣是做得過的。
霍天羽咬着嘴脣不吭聲,傅雅彤是死是活,對她來說根本不相干。更何況傅雅彤與霍天心關係極好,敵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敵人。
如果這兒只有她一個人,她會毫不猶豫的丟下傅雅彤就走。
可惜還有梓鑑和許妙蓮在,這話卻是萬萬不能說。偏那許妙蓮又是個悶嘴葫蘆,此時又不開口了。
無法,霍天羽只好道:“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只能我與妙蓮攙扶雅彤了,如此,既能全了她的名聲,也不至於對你有什麼影響。”
不是她願意理會傅雅彤,而是銘凌已經出事,生死未卜。剩下的皇子中,適婚而未婚的,就只有梓鑑了。
她是對他沒什麼感情,也在爲着銘凌的落水痛心不已,可未來的路,還是得規劃好,不是嗎?
怎麼可以讓傅雅彤因爲今日之事奪得先機,趁機攀附上梓鑑呢?
銘凌不在的時候,梓鑑就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若是銘凌能夠回來,那就更好了。反正她只是防患於未然,多留一條後路總不是壞事兒。
梓鑑和許妙蓮對視一眼,故作無奈的點點頭:“那也只好這樣了,只是你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真的可以嗎?”
傅雅彤再柔弱,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隻兔子一條魚那般容易搬動的。
可到了這種狀況,霍天羽又有什麼辦法?咬牙點點頭:“放心,咱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