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何好說,畢竟愛過一場,彼此重視,彼此依靠。
即便結局不盡如人意,好聚好散,未必不好。
爲何一定要撕破臉,針鋒相對?
他一直沒想過要以這件事發難與她,可惜她根本不懂。
既然如此,說穿便說穿了罷。不是他不留情面,是她自己不要臉面罷了。
“我本想着,你我相知一場,總歸是有些情份。既然我的能力不足以令你滿足,你要選擇另攀高枝,這點兒祝福的胸襟,我還是有的。”
他的聲音不徐不疾,不若平時在外人前的冷峻簡潔,纏了一抹對過去的無奈和痛心。
“我沒有能力,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故而假裝不知,好歹能給你留幾分顏面,也不枉你我曾真心以待。”他輕笑一聲,搖搖頭:“可你若要因此把我當成傻子,卻是太看輕我,也太看輕九爺了。”
柔兒心裏一驚,不由得慌亂,脫口道:“爺也知道?”
阿翔只是憐憫的看她一眼:“不然你以爲,爺爲何從不碰你?”
柔兒雙腿一軟,差點兒跌坐在地。
她一直以爲,銘凌之所以從不碰她,是因爲還沒嘗過女子的滋味,不知其中甜美,故而不解風情。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機會,可他到底在府中的時間少,她使盡渾身解數,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就像昨夜一般,伺候完霍天心,再去他房裏時,他已經睡下了。
所以柔兒並沒有往其他方面想,畢竟,府中那麼多女人,他也不曾召喚過誰去侍寢。
她一直覺得,銘凌對她到底還是有些不同的,起碼她是唯一一個被他從府裏帶到這私宅的女子。
卻不想,他不碰她,還有這番緣由在。
柔兒倉皇不已,若是這樣,只怕他終其一生,都不會碰她了。
世上又不是沒別的女子了,他又怎會要一個曾與其貼身侍衛有過牽扯的女人?
難到她之前的付出,都白費了嗎?賠上一個疼愛她的男子,賠上那麼多銀子,換來的只是在銘凌身邊做一輩子的丫頭?
不,她不甘心!
柔兒怨憤的擡起頭,桃花般的眼裏射出一抹恨意:“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
到了現在,她還覺得是他擋了她的路?
他當初怎麼會傾心於這樣一個女子?
阿翔失望不已,自嘲一笑:“需要我說嗎?我是爺的貼身侍衛,需寸步不離守衛在側。你以爲沒有爺的默許,我當初是如何有那麼多時間去看你的?”
難道他還會分身術不成?
最後一絲血色自柔兒臉上褪去,原來銘凌那麼早以前就知道她與阿翔的事情了,難爲她還傻傻的不知情,一個勁的往前衝,就想利用自己的好姿色,謀得不一樣的前程。
卻是她大意了啊!
平心而論,若不與銘凌相比,阿翔也是極好的。
雖外表不若銘凌俊郎,可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跟在皇子身邊,深得信任,身份自然不會差。
更重要的是,他愛重她啊。
她當初是吃了藥,竟然放着這麼好的男子不要,妄圖一步登天?
柔兒後悔了,花費了那麼大的心機,到最後人財兩空,她懊惱得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
看着她這個樣子,阿翔並沒有覺得多開心,反到唏噓不已。
如果早知道有這個結果,她當初應當不會那樣衝動,會好好的留在他身邊吧。
或許過兩年,他們就會成親,有自己的孩子,過着平靜幸福的生活。
那曾是他也祈望的生活,卻被她親手打破。
可是說真的,他知道了如今的結局,即便回到過去,他也不會再掏心挖肺的待她了。
因爲,不值得。
不願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說這麼多,已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仁至義盡。
無視她的茫然和落魄,阿翔轉身便走。方走出兩步,袖子便被拉住。一隻柔軟的小手攀沿而上,鑽進他的手掌中。
“阿翔,我錯了。”柔兒留着淚,怯怯哀求:“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阿翔身子一僵,停下腳步。
這雙手,他再熟悉不過。曾經,他曾那樣細心呵護這一雙手,求了銘凌要來宮中特製的手脂,卻還是抵不過她在洗衣房的幸苦勞作,柔軟的手指上全是翻起的皺皮。
如今,她的手比過去柔滑了許多,軟若無骨,手心裏的薄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無比的嫩滑。
可是,他卻再也不想牽這雙手了。
微微用力,便將她推之一旁:“我已有了婚約,還請自重。”
單純嬌憨的絮兒,可比心機深沉的她可愛的多。
如果她不是知道銘凌那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會回來找他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既然她這般愛慕虛榮,哪日尋得了機會,還不是一樣擇木而棲。
他愛重她的時候,她不珍惜。如今想要回頭,卻是不可能了。
柔兒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你有婚約了?不,不可能!你明明在意的人是我,怎會與其他人有婚約?你一定是在騙我!”
“我何須騙你。”阿翔只是淡淡的看她一樣:“莫不是你以爲世上所有女子都與你一樣,妄想飛上枝頭嗎?”
以絮兒那樣的性子,便是真有這個機會,她也不會想着要去把握吧。
畢竟在她心裏,心心念念都只有伺候小姐,壓根兒就沒爲自己的婚事考慮過。
想到她如夢初醒自他身上蹦起,連連道歉的模樣,不禁彎起嘴角,露出淺淡的笑意。
過去並沒有發現她這般可愛,如今想想,有個這樣的妻子,應當是很有趣的。
看來,他得加把勁才成。免得那丫頭哪日真的情竇初開,喜歡上了別的男子,他就只能孤老終生了。
笑意自脣邊緩緩漾開,全是對絮兒的寵溺。柔兒怔怔的看着,一股酸澀自心裏蔓延開來。
當初,他也是這般看着她笑的。
如今,他依然這般笑着,目光卻透過她看向遠方,落在了不知名的女子身上。
“能不能告訴我,那女子是誰?”她艱難的問道。
她很難相信,他真的能放得下她,愛上別人。
那個人,有她美嗎?有她與他這麼多年的情分嗎?也曾與他在樹下深情一吻,定了終身嗎?
他明明說過,這輩子只要她的。
阿翔的目光被拉回來,動了動嘴脣,最後只是笑笑:“我的事,已經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