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來看房啊？”劉濤臉色有些尷尬。
“嗯，你不是說，住在這裏嗎？”常東面帶揶揄。
這劉濤倒是個人物，他臉上尷尬之色褪去，厚着臉皮笑道：“哈哈，逗你玩的，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買兇宅的人啊？”
“你看起來也不像。”常東笑道。
“可拉倒吧，我都窮死了，再不買就要睡大街了！”
常東心中一動，鬼鬼祟祟，低聲道：“這可是凶宅，你不怕鬼？”
“鬼？哈哈哈……”
劉濤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驚動了整個看房團。
出乎意料的，大家扭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早就瞭解了內幕。
只有極少數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窮鬼一個，我怕什麼鬼？”劉濤一臉不屑。
這……常東愕然！
臥槽，這是“房價猛於鬼也”啊！
“小夥子，哪兒沒死過人？我告訴你，這片地在以前就片蘆葦地，我還來抓過螃蟹呢！旁邊就是亂葬崗，我老太爺死的時候，沒地方葬，隨手就埋在了這裏。”
走在前面的一名老婆婆，聽到常東和劉濤的對話，扭過頭來搭話，表情滿不在乎。
“就是，哪兒沒死過人。”
“什麼凶宅，心理恐嚇罷了！”
“俺當年看糧場，還靠在墳上睡過覺哩！”
“都是自己嚇自己。”
一羣人七嘴八舌起來，說得極少數臉色難看之人，表情也舒展開來。
常東聽着衆人的議論，下意識搖了搖頭。
這與其說是不怕，不如說是自我安慰。
要是大家隨隨便便能買得起房子，誰還買兇宅？
就是不怕，心裏也膈應啊！
說到底，還不是因爲凶宅便宜？這平均低於市價20%到50%的售價，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誘惑力不要太厲害！
在一陣亂糟糟的議論聲中，衆人進了第三層房子中。
隨着衆人踏入，什麼凶宅情緒一掃而空。
現代化的小高層，令房間採光很足，配上粉刷雪白的牆壁，令屋裏一點陰森感都沒有。
更何況還是一羣人？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沒人急着喊預定。
大家都不傻，知道這第三層是當年起火層，說起來，絕對是這十幾套房子中最兇的地方，所以一個個嘴上說着不在乎，其實心裏還在算計着呢！
在看房之時，常東躲兩個空閒，看向丁魯，問道：“怎麼樣？”
是的，常東把丁魯帶來了。
怎麼說，身邊跟着這麼一位號稱開天眼的存在，心裏也能舒服多了。
“這裏丙火充沛，邪祟難生，看起來沒什麼不妥。”丁魯低聲道：“而且發生過火災的地方，短時間內，也很難生出什麼污穢。”
“哦，爲什麼？”
“火乃五陽之至，專焚污穢，所以這裏就算有什麼污穢，一場大火也能將其焚燒殆盡。”
常東點了點頭：“風水呢？”
“中規中矩。”
“這麼說，這就是一處普通住宅嘍？”
“差不多。”丁魯想了想，補充道：“我道行淺，主修九宮飛星和四柱神煞，對面相、堪輿略知皮毛。這怪力亂神之說，所知更少，師父也不讓我學，所以這裏也許有什麼問題，但我可能看不出來。”
常東眉頭蹙起：“丁魯，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地方嗎？”
丁魯茫然。
常東一臉不悅：“說話從沒個準頭，這話說跟沒說一樣。”
丁魯張了張口，想辯駁什麼，最終還是閉嘴不言。
沒人知道，經歷過看走眼常東的命格之後，丁魯對自己的本事其實已經懷疑起來。
所以他即便是有十成把握，也只敢說九成。
在言語表達上，自然令常東有些不喜。
常東看着丁魯訥訥不言模樣，想着還要用到他，不得不放軟語氣，問道：“周前輩爲什麼不讓你學怪力亂神這些東西？”
丁魯道：“我師父說，凡所知必被侵蝕。”
凡所知必被侵蝕？
常東咀嚼着這句話，神色波瀾不驚，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隨後看房過程，就乏善可陳了。
因爲都是同一戶型，區別僅僅是樓層不同，所以房子還沒看完，幾乎就被預定完了。
爲什麼說幾乎？
因爲三樓一時半會沒人要，只有劉濤厚着臉皮跟工作人員軟磨硬泡，非要降價再買。
不知是工作人員沒這權利，還是不想在衆人面前降價，反正一時半會沒答應。
看完房子已經是中午，衆人先後離開，準備隨工作人員籤合同去了。
常東沒買房子，自然不會跟着大流。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心中忽然一動，轉頭看向剛剛離開的大樓。
此時，正午陽光正直直往下照射，令大樓完全沐浴在“丙火”之下，嶄新的玻璃窗卻黑洞洞一片。
乍看上去，好像一排眼睛在盯着他，孤冷，寂寥。
唰！
冷汗瞬間溱溼了常東後背。
常東面無表情的轉過臉來，再扭頭看去，窗戶還是那窗，只是窗後依舊黑洞洞一片。
心理暗示？
因爲所思所想，所以纔有這幻覺？
白天看不見窗後是一種很正常的自然現象，因爲屋裏光線比外面暗，可是他爲什麼會有種被“眼睛”盯上的錯覺？
想到這，常東心中微微一沉。
“怎麼了？”女保鏢開了口。
“沒什麼。”常東搖了搖頭。
回去的路上，常東翻着一份打印資料。
這是一份調查記錄。
關於雨露小區凶宅的調查記錄。
原來，房子發生火災之後，這些房子就被一家房屋租賃公司低價買下，本來是想改造成廉租房，出租的。
結果房子剛剛粉刷好，正準備改建，房屋租賃老闆卻突然選擇將其委託給中介拋售。
沒人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
但這份資料記錄顯示，房租租賃老闆在決定改建的前幾天，他家剛剛滿週歲的孩子突然高燒不退。
送去醫院，說是病毒感染，辦了住院手續，掛了一週水，不見好轉，只要水一停，立馬起熱。
甚至連免疫球蛋白都上了，還是不見好。
房屋租賃老闆看着孩子受罪，自然也是心急如焚。
後來聽病房人說，小孩可能是被“嚇着”了，找道婆婆叫叫魂就好了。
雖然他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但做父母到了這一步，就算是被騙，也就幾包煙錢，索性死馬當活馬醫。
經病房病友家屬的指點，他連夜瞞着醫院，開車跑了三十多公里路，到鄉下找了道婆婆叫魂。
不曾想，叫過魂後，孩子竟然罕見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也沒起熱。
保險起見，在醫院裏住了三天，跟正常人一樣，痊癒出院。
話說，這事怎麼跟雨露小區凶宅扯上關係呢？
原來，道婆婆看過小孩之後，精確指出孩子是在哪天被嚇着的。
房屋租賃老闆一算計，不正是自己檢查雨露小區房子時，老婆抱着孩子來找他的時候嗎？
想到這一點，房屋租賃老闆哪裏還敢留着這一堆燙手山芋？
趕緊聯繫房屋中介，給處理掉了。
說實話，第一次看到這資料的時候，常東想到的是“感冒笑話”。
——大多數普通病毒感冒，其實是一種自限性疾病。
也就是說，不吃藥不打針，過了七天左右就能自動好轉乃至恢復。
尤其是感冒越嚴重，兩個鼻子都被塞住的時候，其實越說明快要好了。
但很多人並不清楚這個情況，感冒依舊吃藥掛水，越掛水發現症狀越嚴重，隨即懷疑醫院不行。
索性換了地方，結果這邊醫院剛換，那邊就好了。
心裏頓時將功勞都歸結給了第二家醫院。
所以常東在想，房屋租賃老闆遇到的情況會不會就是這種情況？
他家孩子，本來就快要好了，只是湊巧讓道婆婆趕上了？
常東想着剛剛離開凶宅之時的“第六感”，心中暗起波瀾。
也許去見見這位道婆婆，纔是調查的突破口。
既然如此，基普林讓我率先調查凶宅是什麼意思？給我提示？讓我沾染污穢？還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