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傾盆,讓普通人根本無法看清十米以外任何景象。
但對於六品武者而言,影響卻並不算太大。因此,當龐華看清與他成對角之勢與杜飛形成對峙的那道高瘦身影究竟是何人時,先是一怔,隨即便覺胸腔之中猛然爆發出一股滔天怒火,讓他幾愈發狂:“趙天龍!你竟有六品的實力?那你之前爲什麼一直不出手?”
“唰!”
銀色的三尺長劍輕輕一震,彈起無數水花。趙天龍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怨毒之色,語氣無比森寒道:“要質問我,是不是也應該等到先把這小畜生殺了再說?”
“等?”龐華握緊手中鐵棍,咬牙切齒道:“我老婆死了!就因爲你!明明有着六品的實力卻始終不出手!你還想讓我等?趙天龍,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先殺了你!”
“我兄弟也死了!!!”
趙天龍怒聲咆哮道:“死的不止你老婆!還有我兄弟!”
“你找我要交代?”趙天龍豁然扭頭,直視着龐華恨意十足道:“我讓你夫妻出手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若非你們延誤時機,導致劉玉率先負傷,後果至於演變到現在這地步?”
“四對一!還收拾不了一個?你讓我給你什麼交代???”
“誰踏馬給我交代?”
龐華無語凝噎,臉色一片慘然。
是啊,誰能想到,區區一個二十餘歲的毛頭小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這可是以一敵四啊!而且不是高階打低階,這是絕對的同等境界對戰,一對四的情況下,竟被對方連殺三人。這踏馬誰能想得到?
怪趙天龍?當然要怪!不管他如何解釋,都改變不了他刻意隱藏實力的事實。姓杜的這小子現在已經傷成這樣了。若他在一開始就選擇與自己等人聯手,而不是袖手旁觀,那他必死無疑,阿茹又怎麼會死?
但有一點他的確沒說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殺了這小子。等幹掉他,自己有的是時間跟趙天龍算這筆賬!
在兩人發生爭執之時,杜飛並未選擇貿然出手,而是將直刀換至左手。方纔左右看了看兩人,隨即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淡淡開口道:“真沒想到。趙天龍,你隱藏的可真夠深的啊。整整三十五年,六品境,卻一次手都沒出過。佩服佩服!”
“我也同樣沒想到!”趙天龍陰沉着臉道:“你竟有如此強悍的實力。我原本以爲自己已經足夠高估你了,可事情依舊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姓杜的,你殺我三子,廢我長子,現在連我最後兩個兄弟都死在了你手裏。今天我若不把你抽筋挫骨,再虐殺你全家,我趙天龍永不爲人!!!”
“轟隆隆!”
一道遠勝先前的巨大銀龍自天際瘋狂遊動足有近三秒方纔漸漸消散。
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生平第一次,趙天龍心中生出了絲絲悔意。
倘若自己沒有選擇隱藏實力,錢通劉玉是不是就不會死?
可這個想法不過出現瞬間就被他狠狠湮滅與腦海之中。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三十餘年來,死在自己面前的人還少嗎?別的不說,其餘五兄弟不同樣如此?
只要有朝一日,自己能晉升七品,成爲一域之王,一切的犧牲就都值得!
只可惜,事到臨頭,自己終究還是暴露了。不過在此之前,能爲兒子兄弟報仇,也算值了。
殺了他,立刻就走。最多三年,自己就能捲土重來。到了那個時候,不僅天龍集團仍舊屬於自己。包括整個中海,也都是我的!
所有這一切的念頭不過轉瞬之間,在天空中那道巨大閃電徹底消散的剎那,趙天龍握着劍柄的右猛然一緊,腳下轟然炸開。
與此同時,猶如心有靈犀般,龐華亦揮起手中鐵棍縱身一躍!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第五次響起,片刻後,三人的身影同時被電芒照亮。
龐華高高躍起,整個身軀後仰,雙手持棍,尚未掄出!
趙天龍立於杜飛後方,劍尖遙指他的後心,只待其做出動作,便可伺機一擊必殺。
而被他們夾在正中央的杜飛,儘管臉色看起來蒼白無比,卻沒有顯現出絲毫懼意,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在他身後,趙天龍並未察覺到異樣,可空中的龐華卻覺心臟猛然一突。然而,沒等他想明白杜飛爲何發笑,眼前卻是陡然一花。
“唰!”
有模糊殘影一掠而逝,龐華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已然感到右臉恍若被一柄千斤巨錘狠狠砸中。一聲未哼,人已如流星般迅捷砸向地面。
“嘭!”
趙天龍眼睜睜看着杜飛消失,龐華自天空墜落,眼前又是猛然一花,只覺心臟如同被一隻巨大手掌用力捏緊了一般,連跳動都停了半分。
“危險!”
沒有任何遲疑,右腳在地面狠狠一踏,身影疾掠狂退的同時,手中長劍也在身前不停流轉,這一剎那,就連雨水都被他給擋在了身外。
真正的水潑不入!
然而,那股強烈到了極點的危險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逾逼逾近。趙天龍只覺渾身汗毛根根立起,生平第一次,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而這不是幻覺,因爲前眼,正有一道虛影極速掠來!
“當!!!”
比前面數次都要刺耳的尖銳金鐵碰撞的巨響聲中。趙天龍的虎口陡然炸開,長劍瞬間脫手而出。
雙目豁然圓睜。映入瞳孔的,正是杜飛那對滿含殺意的冰冷雙眸!
“唰!”
眼前再次一花,趙天龍 根本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便覺胸口如遭重錘,整個人不由自主倒飛而出。
“轟”的一聲巨響,桃苑別居的院牆轟然垮塌。
直到這時,趙天龍方纔“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亦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自胸口傳遍全身的劇烈疼痛。
錐心刺骨,讓他無法動彈半分!
“咳...咳咳...你...”趙天龍再次吐出數口鮮血,極力支撐着不讓自己的腦袋下垂,目光死死瞪着正向自己緩步而來的杜飛,不可置信道:“七品...你...你怎麼可能是七品!”
“爲什麼不能?”右肩插着一枚透體而入的短刺,上身白色T恤盡數被鮮血染紅,因雨水澆打而緊貼着身體。可在此時,卻沒給人半分狼狽之意,反而憑空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感的杜飛低頭俯視着幾如垂死般的趙天龍,一臉淡然道:“你都能是六品,我爲什麼就不能是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