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洛瑤微愣，反應過來後點了點頭，“你說。”
“如果我比他更早遇到你，你會有可能喜歡上我嗎？”
康洛瑤呆在那裏。
不得不說，謝驍說的這個可能性，她從來沒有想過。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是沒有那麼多如果的。
緣聚緣散，相遇分開，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爲是自己努力的結婚。
其實殊不知，一切在很久以前，其實都已經被上天註定了。
那個時間，久遠到可能有時候自己都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時候。
所以，又何來如果一說呢？
她一時沉默下來，謝驍也不着急，就靜靜的陪着她一起坐着，等着她的答案。
過了許久，康洛瑤才輕聲道：“我們是三歲那年認識的。”
謝驍一怔。
他看着康洛瑤，那雙明亮的眼眸裏，露出一絲緬懷之色。
她微微彎起脣角，看着夜色裏縹緲無盡的遠方，輕聲道：“那個時候，我爸爸是他爺爺手底下的副官，會經常跟着封爺爺一起出去做任務，我媽怕我一個小孩子在家無聊，沒有人陪我玩兒，就會經常帶着我去封家老宅玩兒。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他的。”
記憶像是開了一個大洞，裹挾着時光呼嘯的風，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很溫暖的午後。
她輕柔的笑道：“那時候我多小啊，連走路都走不穩，我在他們家後面的院子裏抓蜻蜓玩兒，抓着抓着，忽然就被一顆石頭絆倒了。
其實如果只是被石頭絆倒，還沒什麼，但是前面就是個荷花池，我一下子沒站穩，就跌到了池子裏面去。
池子裏的水好深啊，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種被水淹沒頭頂，灌進耳鼻喉嚨裏的感覺。
我拼命的在水裏撲騰，喊啊，叫啊，掙扎着啊，但是因爲大人們都到前面去了，陪着我的傭人也因爲臨時有事走開了。
所以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救我，就當我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然後，就用力的將我扯了起來，抱着我游上了岸。
當時我嚇傻了，意識迷迷糊糊的，也不記得是誰救的我，醒來後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哭。
家裏人聽說我落水了，都着急忙慌的跑來找我，大家圍着我七嘴八舌的責怪這個，責怪那個。
但他們不知道，我當時其實是自己掉下去的，我誰也不想怪，我就是覺得害怕，想有個人抱抱我。
後業，直到我看到他，同樣一身溼噠噠的衣服，站在不遠處，將手裏的一顆糖果遞過來，說：‘你快別哭了，這個糖給你喫。’”
其實是很平凡的一幕是不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勇敢的救了一個落水的三歲的孩子。
那麼久遠的記憶，按理說，我應該是不記得了，我可偏偏記得很清楚。
甚至，他當時的表情，還有遞來糖裏那一刻臉上一閃而過的羞赦，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康洛遙一直在靜靜的說着，謝驍也一直靜靜的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可是置於身側的手，卻悄無聲息緊緊的握了起來。
康洛瑤繼續說道：“後來，我就經常去封家玩，他們家也只有他一個小孩子，封大哥因爲年長很多，要跟着封爺爺一起學東西，只有他可以陪我。
我們兩個，就成了小時候最好的玩伴，無論有什麼好玩的好喫的，都會想到要和彼此分享。
那個時候，我就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面，逸哥哥長，逸哥哥短，他也總是會以一種哥哥的姿態罩着我，不讓別人欺負我。”
她說着，眼睛裏似乎隱隱泛起了淚花兒。
轉頭，看着謝驍笑道：“你看，我記得多清楚。我們小時候的一點一滴，都像畫一樣刻在我的心裏。”
謝驍的心狠狠的揪起來，手指握得更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裏。
康洛瑤笑了笑，“我一直以爲，我是在我們再次相遇以後，過了很久纔開始喜歡上他的。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份喜歡，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種下了啊。就像一顆埋入土中的種子，只需要一點陽光和水份，就能生根發芽，漸漸長成參天大樹，哪怕是我自己，都沒辦法再欺騙自己。”
她再一次認真看着她，說道：“所以，你要我回答，如果再來一次，我先遇到的是你，我還會不會喜歡他呢？”
“我想，我還是會的，因爲我愛的這個人，不是因爲他來得早或是來得晚，而是因爲他就是他，從三歲那年，他跳進池塘裏把我救起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住進我的心裏了，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住得那麼深，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代替他在我心裏的位置。”
“所以謝驍，我不能答應你，又辜負他，你明白嗎？如果我那麼做，我不僅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自己，更對不起他，所以很抱歉，希望你以後也能遇到一個真心待你的人，祝你幸福。”
康洛瑤說完以後，謝驍一直沒有說話。
兩個人之間，隱入一種詭異的，沉默氣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忽然聽到他嘆息了一聲。
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諷刺別的什麼。
他輕聲說道：“我明白了，我一直以爲自己和他是一樣的，只不過是遇到你的時間早晚的問題，現在我才明白……”
他笑了笑，微微低頭，掩去眼底的心痛。
過了片刻，才重新擡起頭來，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那一慣的溫和神色。
他轉頭看着康洛瑤，笑道：“你放心吧，以後我會將這個祕密牢牢守在心底，也不會再對你說那些不該說的話了。”
康洛瑤抿了抿脣角，輕聲道：“謝謝。”
“該說謝的人是我，是我一直在打擾你的生活，不顧你的意願強行介入你們之間，現在我明白了，你放心，以後我也會努力去尋找屬於我的那個人，希望我也能找到像你們一樣的幸福。”
康洛遙聽到他這麼說，知道他是真的看開了。
這才放心的笑了笑，“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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