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人,只感覺眼花繚亂,分不清彼此,又彷彿一切都平靜如水一樣,因爲他們的交手很安靜,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但能感覺到凝沉的氣氛,讓每個人都呼吸困難。
秦瀲想躲避,根本沒有可能,他知道,這個拓拔邕,此刻是想要他的命。
他死亦不怕,只是還沒來得及,和逐月說一聲,有些遺憾。
眼看着那道閃電,就要射_入自己胸口,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光,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撞向了一邊。
拓拔邕看清眼前的人時,目光一沉,迅速招式收回,眼底還隱着後怕,如果不是他功夫收放自如,面前的人,定然會氣絕身亡。
誰也不知道,場中間,什麼時候多了一位,俊美的白衣男子。
他衣袂翩翩,公子如玉,淺淡的笑了,語氣裏帶着薄薄的諷刺,“在下白逐月,不自量力,還請謫君上仙,不要怪罪纔好。”
原來這拓拔邕早已被謫君入體了,他沉着臉,“逐月,下去,這是我與他之間的恩怨,你不要插手。”
秦瀲此刻已經完全明白了,怪不得拓拔邕會一直那麼淡定,會突然間武功升高,原來是因爲有謫君上仙撐腰啊,他的目的,是讓自己丟了城池,再丟了性命。
可逐月能來,秦瀲掩飾不住心裏的喜悅,她終究還是擔心自己的,不管是不是,他寧願這樣想。
可是又不想讓她爲自己涉險,秦瀲臉上帶着擔憂,慌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逐月,你能來,讓我很安慰,你先退下,他既然要殺我,我奉陪。”
逐月抽出自己的手,“陛下,請歸座,這場切磋由我來代替。”
秦瀲當然知道,謫君的功夫遠在逐月之上,搖了搖頭,“不用你。”
逐月跺了跺腳,有些惱火,“你放心,我能應付,別在這裏礙手礙腳,混蛋!”
秦瀲對於她的言辭粗俗,早已習慣,遲疑了片刻,看逐月眼底的篤定和怒色,心有不安的,但還是走出了場子。
謫君看着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難分難捨,不由得的心中醋意翻滾,冷笑了一聲,“逐月,你今日來,是準備站在那個男人身邊,與我爲敵了?”
逐月咬了咬脣,寧願相信現在是做夢,寧願相信自己是眼花,也不願相信,他真的是謫君。
“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也是你!”
謫君並沒有否認,看着她,似怨似怒。
逐月想到這些,心裏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冷笑了一聲,“那麼說,之前我受傷,也是你的策劃。”
謫君臉上微變,心裏有些慌了,不安的看一下逐月,“我只是想重新擁有你,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會害你,事實證明,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只有我能護你。”
“你閉嘴!”逐月憤恨的看着謫君,碧沅告訴她的時候,她還半信半疑,可是謫君親口承認,讓她一時接受不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自己和他認識千年,難道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他,爲了目的不擇手段,這還是那個如陽光一般,暖人心田的上仙嗎?
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他是上仙,不能隨意插手凡間的事,更不能無辜傷害生靈。
所以他設法,把秦瀲引到了邊界,想做成在戰爭中枉死的假象,以瞞上天耳目。
只是上一次,可能是他手下留情,只想給他一點兒教訓,也可能是失誤,更可能是顧忌自己在場,總之秦瀲雖受了傷,但逃過一劫。
而這一次,他想借拓拔邕之手,要了秦瀲的命,事_後,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上仙。
“你要想殺他,先殺了我再說。”逐月眼睛發澀,竟然心痛流淚,她不知道爲什麼哭。
謫君目光變得陰沉,心裏的情緒,如煮開的沸水一樣翻滾,本來還因爲她的指責,而愧疚,可這一刻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逐月,你竟然願意爲他死,好,我成全你。”
他幾乎氣得失去了理智,身上的氣場,頓時變得冰冷,他從腰間掏出玉笛,看逐月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他顫抖的手,卻怎麼也打不出去。
“他值得你這樣?”謫君神色憂傷,垂下手臂。
逐月緩了一口氣,語氣誠懇,卻全是肺腑之言。
“謫君,你和他之間的恩怨,都是因爲我而起,我不想看到他受傷,就如我不希望你受傷一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危險,我同樣會奮不顧身的擋在你前面。”
她眼睛有些發熱,“你和他在我心中同等重要,我不想計較誰對誰錯,因爲你是我的親人,他也是。”
謫君哈哈大笑起來,不甘心的說,“同等重要,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可敢摸着良心,我是親人,他是愛人,這就是我們倆的區別,你說我有危險會擋在我前面,那是因爲你知道,我不可能有危險。”
逐月深呼吸,也掩飾不住心裏的失望,和痛惜,指責他說,“你,哈,你要是這樣想,我無話可說,不過,你說過不管人間事,可是,你食言了。”
謫君嘆息一聲,“我爲何食言,你不清楚?”
他仰頭看了一下天,無奈苦笑,“你答應和我廝守,可你做到了嗎?你不是照樣回來找他。”
逐月眼睛有些紅了,看着他說,“你把我騙到斜月宮,又要回頭,來對付秦瀲,如果你不回來,哪怕你騙了我,我也不知道,是你要把他帶到我面前的。”
謫君目光變得凌厲,語氣變得咄咄逼人,“是他一直在你心裏,你人是在斜月宮,可你的心並不在那兒,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每晚唉聲嘆氣,都是因爲這個男人,哪怕他做的再過分,你還是心裏有他。”
謫君說完突然變得頹廢,他笑容有些苦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你,可惜你永遠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