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好了之後,逐月偷偷的回去了一趟,那暗室的通道里,只有幾節凌亂的白骨碎片,它把那些白骨,一個一個的都撿了起來,埋在那座竹樓後面的山清水秀之地,希望來世晏公子,能夠託生個好人家,不再如今世之悲。
回到竹樓裏,那裏面,已被人破壞的不成樣子,她知道,一定是那隻猞猁,逐月把晏滂的東西都收拾在一起,在他的衣物中,發現了一把小巧的檀香摺扇,就把它帶了回來,視若珍寶,一直保存到現在,摺扇跟她久了也漸漸有了神力。
逐月想到這些,眼睛又開始溼潤了,晏滂救過她,不想這一世,又遇到了他,如今他已掌控朝堂,坐擁天下,自己也有些功勞,今日也救了他,也算是報了他前世的恩情,內丹在他那裏,也就當送給他了。
可惜,人和妖永遠都不會有結果,不能再害他了,自己還是重新回山裏修煉,到時會求謫君把薛蟬衣收了,省得她再危害人間,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了無牽掛的飛昇,讓所有的事,都能夠圓滿。
可是,心爲什麼突然間覺得很痛,難道這一段時間的相處,自己真的愛上秦瀲了嗎?
不行,這樣會害了他的,從古到今,人與妖結合,從來都不會有好結果,貪戀幾年的歡愉,往往要用一輩子的痛苦來償還。
之前貪狼星君還告誡過自己,一定不能動情,否則雙方萬劫不復,不得善終,想到晏滂死時候的慘狀,逐月渾身打了個機靈,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秦瀲會不會也和晏滂一樣。
不,一定要快刀斬亂麻,快速了卻,這一段孽緣,只是她知道,有了這層關係之後,秦瀲是不會那麼輕易讓自己走的。
逐月擦了擦眼睛,時間不早了,她也該回去了,可是還沒轉過身,後背就貼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上。
接着,一條強健有力的手臂,從她的身後繞了過來,秦瀲的下巴放在了她的肩上,側過臉,含住了她的耳垂兒,含糊不清的說,“一覺醒來,看不到你,心裏就很慌。”
逐月身體頓了一下,突然覺得心中酸澀,慢慢的舒了一口氣,她掰開秦瀲的手,轉過身來,目光落在他臉上很輕,半晌才說道,“陛下,你怎麼起來啦?”
秦瀲眉目舒展,手放在她的肩上,目光沉沉,“你不在,我睡得不踏實,逐月,片刻不見,心中就不安,我該怎麼辦纔好?”
逐月看他眼底的柔情,是那麼讓人迷醉,她定了定神,眼神閃爍了一下,讓自己的語氣疏冷,“陛下,傍晚之事,只是爲了救人的無奈之選,我不會在意的,請陛下也不要放在心上,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我還如以前一樣。”
秦瀲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本以爲,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們會像所有普通的男女一樣,確定了關係,接着會情意綿綿,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怎麼也沒想到,她睡了不認賬,還是這種態度,冷漠的令人心寒,更讓人心酸。
他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良久,纔開口說,“爲什麼?”
逐月慘淡的笑了,推開他的手,後退幾步,“因爲我和你沒有結果,我也不覺得我們合適,於你於我都不利,所以,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就這樣吧。”
她說完這句話,神情冷冷的,邁開步子,向亭子外面走去,秦瀲定定的站在那裏,如一尊雕像一樣,伸手抹了一把臉,呼吸有些紊亂,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你既然那麼不在乎我,爲什麼要幫我解毒?”秦瀲突然轉過身去,幾個大步追上她,“你告訴我,爲什麼要奉獻女人最寶貴的東西於我?”
逐月笑了一下,“我只是救人。”
秦瀲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帶到自己跟前,“你可以不用救我,我也不會怪你,可是你救了,我們之間有了男女最親密的關係,我就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逐月,你也做不到,你爲什麼不敢看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只是爲了救人,不在乎那個是誰?”
秦瀲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追問道,“逐月你告訴我,如果是其他人你也會救嗎?回答我!”
他傾下身子,一句句的追問,在他鋒利如刃的目光下,心思像是能被他看穿一樣,逐月心虛,眼神躲閃,說不出一句來。
秦瀲對她的表現,很滿意,輕輕勾脣,“你回答不出來,我來替你回答,只有那個男人是我的時候,你才捨得做這麼大的犧牲,因爲你心裏也有我。”
“不是。”逐月反駁的太快,恰恰出賣的自己心思,眼神在他臉上一觸既收,看向別處。
秦瀲突然一個用力,把她帶入自己懷裏,長臂把她摟緊,“你現在是我的人,這一輩子都是,我們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可以給你時間,但不會太久,逐月我一直都知道你自己有顧忌,可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告訴我好嗎?”
逐月無奈的苦笑,她在顧慮什麼,能告訴他,他們不是同類嗎?
其實早就料到,他們那有了那層關係之後,這男人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自己,可這又怎麼樣,就算自己放棄修仙之路,和他在一起,可是謫君能放過他們嗎,顯然不能,就算謫君放手,上天也不容,到最後彼此陷的更深,結果也無法改變,豈不是更痛苦。
“我沒有顧慮,陛下應該把心思放在後宮那些真正期盼你的人身上。”她面無表情的,又推開了他,向亭子外走去。
秦瀲突然意識到什麼,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你是怕,後宮中嬪妃過多,我不能全心全意對你?”
他竟然誤解了自己意思,逐月正要反駁,只聽秦瀲又說,“這個你大可放心,那些嬪妃形同虛設,我從沒放在心上過,逐月,你付真心,我保你一世榮寵,受人敬仰,朝野側目。”
雖然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但秦瀲的保證,還是很讓人動容的,可她不能心軟,定神冷笑,“我不稀罕!”
毫不遲疑的甩手而去,決絕的令人心涼。
秦瀲的心瞬間沉入冰冷的谷底,對剛剛確信她對自己有感情的結論,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