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馮寶和謝巖一起登上“瞭望塔”,遙望圍牆內那一片亮着些許燈火的建築,他問道:“警官,你說那亮着燈光的地方,真是‘感業寺’?”
謝巖道:“不會錯的,要不然程務忠不會特意回來提醒我。”
“可他不應該知道武則天啊?”馮寶有些疑惑。
“當然不知道了,他只是提醒那是皇家寺廟,裏面都是尼姑,別的他也沒說。”
“那你說,咱們都和武則天成鄰居了,後面該怎麼辦?”馮寶提出個奇怪的話題。
“還能怎麼辦?”謝巖奇怪地反問:“你又想幹什麼?”
馮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擡頭望向星空,看了半晌後,才說:“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好。”
“想什麼了?”謝巖問。
“我在想,我們要不要幫幫武則天。”馮寶聲音不大,可聽在謝巖耳裏,卻跟驚雷一樣。
四下看了看,周圍無人,況且在高臺之上,也不可能有人。
“爲啥這麼想?”謝巖問。
“太無聊了唄!”馮寶給了個讓謝巖怎麼也想不到的答案。
馮寶又道:“這大唐吧,其它都好說,就是日子太乏味了,不找點事幹,會把人憋出病來的,再說,反正武則天早晚都會從‘感業寺’離開,我只是想讓她提前一點,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謝巖不得不承認,馮寶這麼想,還真沒什麼問題,早晚發生的事,早點晚點,確實都差不多。
“那你想怎麼做?”謝巖看着馮寶問。
“沒想過”馮寶倒是很爽快地說,接下來卻說:“這事你想啊,你比我學歷高,也有本事,你來想。”
謝巖差點沒給馮寶氣死,心說;“你沒想過的事,叫我來想?這也太沒道理了吧。”但是他嘴上還不能這麼說,僅僅說了一句:“要想也得慢慢想,這會不早了,回去睡覺吧,我看啊,明天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忙的。”
“那倒是,我明天得弄廚房,弄蒸鍋……”馮寶一邊說着,一邊看謝巖向塔下而去,自己也跟着往下去了。
經過幾天整理和打掃,這座廢棄的營地變得煥然一新,每間房子都被打掃乾淨,破舊的屋頂,也重新用茅草和買來的瓦片鋪過;空地上,弄了一些木頭圍起來,當是養馬場了;必須的生活設施,如廚房、茅坑、石磨等等,也全部建好;馮寶更把他釀酒的一套傢伙全部整理安裝完畢,在“長安”的第一次釀酒活動也已經開始,一切都很正常。
這幾天裏,裴士峯和程務忠各來過一趟,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
謝巖、馮寶盡力招待,並告之:“一切安好。”
由於皇帝駕崩,在喪期內停止一切飲宴等娛樂活動,讓原本計劃中的宴請裴士峯、程務忠等人的事,也不得不延後。
馮寶倒是挺忙,除了釀酒外,差不多天天出營地,一會去“東市”、一會去“西市”;今天去釣魚,明天去登山的;反正是經常看不見人。
謝巖也很忙,他先忙着把營中訓練場地弄好,隨後就把帶隊訓練這事丟給雷火和劉愣子,並告訴他們說;“軍中不論還有多少人,訓練絕不可以停。”
安排好“訓練”事後,謝巖即開始滿“長安”的找茶葉商人,看看能不能買到新鮮茶葉,他實在是受夠了天天喝清水的日子。
他自己是南方人,小時候在農村見過“炒茶”,只是印象不深,不過他相信,多試驗幾次,一定可以弄出來的。
可謝巖沒有想到的是,市面上賣的全是黑乎乎的那種茶餅,根本就買不到新鮮的茶葉,無論他跑多少路,問多少人,回答都是“沒有!”
“難道要進山裏找野茶?”謝巖走出長安城,遙看遠方“秦嶺”,心裏想着。
他只顧想着事,渾然忘記了自己站在官道正中,並且還擋住了一住隊伍的去路。
“你好,請問你在想事情嗎?”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謝巖身邊響起。
謝巖聞聲轉首,見一隊衣着奇怪的人站在自己側後方,靠自己最近的是一位衣着華麗的少年人,剛纔的話顯然是他問的。
“胡人”謝巖腦子裏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唐朝人把和自己有區別的民族,統稱爲“胡人”,這一點謝巖早就知道了,他在“西市”詢問茶葉的時候,差不多各個民族的人都有見過,唯獨眼前這一隊人的穿着,他好象沒什麼印象,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吾乃唐人謝巖,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謝巖很客氣地問。
那個少年人自我介紹道:“我叫卑路斯,從遙遠的‘吐火羅’來。”
謝巖記憶裏就沒聽過有“吐火羅”這個地方,於是換了個話題說:“你的官話說的很不錯嘛。”
卑路斯說道:“教我讀書的先生,在大唐生活過許多年,所以我就學會了。”
這時候,又有一支隊伍過來,謝巖不得不往邊上靠了靠,讓開道路,同時對那個叫卑路斯的說:“既然來到大唐,那就好好的玩吧,這裏有許多你們那裏沒有東西。”
“不不”卑路斯一臉嚴肅地道:“我來大唐,是要覲見皇帝陛下的。”
謝巖嚇了一跳,心說:“皇帝也是你想見就見的?”
卑路斯見謝巖有些喫驚的樣子,於是他也換了一個話題,問道:“剛纔我見你看着遠方在思考,你是在想事情嗎?”
“是的,我在想,在哪裏可以找到茶樹?”謝巖未加思索地就說出來了。
“茶?我喝過,只是……”卑路斯沒再說下去,很明顯,他應該也很不喜歡唐人的“茶”。
謝巖笑道:“看來你一定不喜歡那樣的茶,我也是,一點也不喜歡,所以我想找到茶樹,自己換一種方法制作,一定會好上許多。”
“那好啊,如果你弄好了,記得一定要叫我一起品嚐。”卑路斯顯得很是高興,笑着說。
“一言爲定。”謝巖同樣笑道。
“我會住在‘鴻臚客館’,去那裏可以找到我。對了,你住在哪裏?要是我讓人找到你說的茶樹,也可以去告訴你的。”卑路斯很認真地說。
謝巖用手指了一下前方官道邊的一條向北道路,然後說:“沿着那條路,一直走,如果看到了一個軍營就是了,我平時就住在那個裏面。”
“你是軍官?”卑路斯非常喫驚地問。
“是的,大唐校尉。”謝巖也不隱瞞。
“那好,我們一言爲定!”卑路斯顯得很高興,說完跟身後的人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