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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正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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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義府近來日子可不好過,自坐上“宰相”高位,其貪財好色,眥睚必報的小人本質,那是發揮的淋漓盡致,若非皇帝有心袒護,當早已被貶黜。因此,順從帝心,多辦些陛下滿意的事,那纔是自保之道。

    “勳貴合力出海”,李義府也有份參與,且坐在他的位置上,比別人還多知道一樣,即皇帝有意通過“出海”,攫取鉅額財富,繼而用兵“高句麗”。

    至於說,如何名正言順地將屬於勳貴的錢財“變成”朝廷的,李義府還一時間琢磨不透,但不妨礙他知道皇帝在這場朝堂爭論中所持立場。

    李義府原本就打算今日於朝會中站出來說話,表明支持“勳貴甲兵”的態度,只不過他也明白,自己想出的理由,大有可能被文官們批得體無完膚,然,很多時候,立場與態度比結果更加重要。

    直到“衛崗特刊”出現,李義府突然發現,原來事情還可以這樣解讀!於是心裏暗下決定,朝會時,當率先站出來說話。

    計劃沒趕上變化!

    覲見皇帝的禮儀剛剛結束,有一個人,卻搶在李義府之前,當殿奏稟道:“啓稟陛下,臣有本奏。”

    “卿家何事?”李治覺得階下這位臣子有些面熟,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便含糊地說道。

    李治想不起來,可李義府認識啊,可不就是“中書舍人”王德儉嗎?

    “謝陛下隆恩。”王德儉行禮後跟着道“臣今日早朝出門之際,收到一份‘衛崗特刊’,其中有文,曰‘唐人商賈亦是陛下子民,豈可任由他人欺辱?商隊護衛,理應憤而戰之,唯如此,方護我大唐威名’!臣以爲,此言不虛,並無恃強凌弱之意。”

    “陛下。”李義府本就氣惱王德儉搶了先,此刻趁其說話間隙,出班稟奏道:“民爲國本,陛下亦愛民如子。李聰原爲陛下親衛,深悉此理,領護衛而盪滌賊寇,當屬應有之義;況,‘衛崗鄉商隊’行商南方多年,所求者,實爲‘高產糧種’,賊寇害我大唐子民,搶奪‘糧種’,是可忍,孰不可忍!臣請陛下恩賞李聰等護衛,以彰顯煌煌天朝護佑百姓之意。”

    “李中書此言差矣。李聰官任‘千牛衛’中,不曾聽聞被罷黜,既如此,其麾下軍卒,怎可視爲‘商隊護衛’?且衆所周知,朝中諸多官員合力行‘出海’事,所差之人皆百戰披甲悍卒,單以戰力而論,恐尤在諸軍之上,豈可以‘商隊護衛’蔽之?而大軍無陛下詔令私入別國,挑起兩國紛爭,是爲大罪,且,罪不可恕!”

    “上官學士,話過矣。”許敬宗慢悠悠地走出朝班,向皇帝行了一禮,跟着道:“陛下,老臣記得,李聰乃自‘千牛衛’調‘皇家學堂軍事院’,職任‘都丞’,至於去南邊,應當是學堂指派,無關於朝中,更不涉軍中,上官學士不知箇中詳情,是以有些誤會了。”

    “許侍中,汝怎敢君前妄言?”

    “上官卿家,稍安。”李治適時發聲,阻止了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們互懟。

    李治當然清楚許敬宗話中含義,那就是撇清李聰“軍職”事宜,從而化解文官們揪住“軍隊無詔令不得入他國”的問題不放,避免爭端。再者,以上官儀爲首的文官羣體,之所以“小題大做”,那也是基於“公心”,畢竟軍隊私下行動,不僅敏感,而且關乎“軍權”,不可大意。

    可話又說回來,李聰南下,實際授皇帝“密令”,只是無人知曉,許敬宗那麼一說,等於把責任推給了學堂,而學堂……那地方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然偏偏名義上和皇帝無關,那也就難怪上官儀意欲質問。

    爭議的兩方,出發點都是爲了維護皇帝,同時又都是李治賞識的臣子,不管把責任推給誰,都不合適。

    好在李治心裏自有計較,以一句:“交付御史查究”結束了話題。

    事實上,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李聰在“廣州”,無論是等其回“洛陽”,還是派人去調查,一來一往都需經年,所以,到那個時候,此事估計都沒人記得了,能不能查出一個結果,根本無關重要了。

    皇帝有心“含糊”,上官儀再不滿,也只能按下,等過些時日再說。

    就在大唐朝廷上下,以爲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隨着皇帝一句“查究”不了了之的時候,“衛崗日報”連續兩日刊文,力挺“勳貴甲兵”入“林邑”的行動。

    尤其在那些解讀報紙內容的“有心人”引導下,“唐人不可辱”,“護衛唐人利益乃義不容辭”等說法喧囂塵上,引起大唐百姓強烈共鳴,消息很快通過一些採買宦官之口,傳進了宮裏……

    “街頭囂囂,百姓激憤,昔有犯漢者雖遠必誅,今有觸唐者於他國被斬,陛下,李統領行事當不讓先人矣。”

    “皇后所言善也。”李治應了一句,隨手自面前龍案上拿起一小塊糕點放進嘴裏,咀嚼幾下,又道:“李聰可沒那麼大膽,馮卿家那是將‘便宜行事’用了十足。”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馮縣男所爲,亦是爲大唐矣。”武皇后繼續道:“昔年謝卿家懸賞‘高產糧種’,直至如今方有眉目,此事若成,可解陛下之憂,乃黎民之福,縱有行踏差錯,亦非罪也?”

    聽到這裏,李治頗爲詫異地看了一眼武皇后,無他,只因話中替馮寶“開脫”之意過於明顯。

    武皇后知曉李治所想,再道:“弘兒日間來過,亦有問及。”

    “弘兒何意?”李治心裏明白了,素來不多問政事的皇后怎麼會突然提及朝堂之事,原來是太子李弘的緣故,只是他又有些好奇自己兒子究竟如何想法,故而問道。

    “陛下,弘兒以爲,大唐相較前漢,遠勝矣!”

    李治聞言一怔,瞬間又反應過來,繼而頷首言道:“皇后之意,深合朕心。”

    說完,李治緩緩起身,負手踱步而道:“漢之強,無外兵威八方,大唐縱有些許不足,亦不遠矣,然我朝正逢盛世,豈可讓先人專美於前乎?弘兒年幼,卻有大志,朕心甚慰!馮卿家督領水師,亦不忘替君分憂,實屬難得。”話到此處,停步,轉身,又說道:“王伏勝,汝去‘衛崗鄉’,告知謝卿家,大唐百姓皆朕之子民,大唐律法之外,無人可欺,若有犯者,定不可恕!”

    “陛下聖明,奴婢領旨。”王伏勝應對之下,仍不忘恭維地道。

    很多時候,相同的話,由不同位置的人說出來,效果也不一樣。

    作爲皇帝,李治哪怕是心裏認可一件事,卻也不能直接說出口;同理,以謝巖“新安黜置使”的身份而言,很多時候那也是代表大唐官方,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

    但是報紙就不一樣了,那上面刊載的,都是“個人建議”,尤其還是匿名,無論怎麼說,大唐朝廷都有轉圜餘地,也正因爲如此,當王伏勝來到“衛崗鄉”,轉述皇帝口諭以後,謝巖立刻就明白了李治的心意。

    於是,在謝巖刻意安排之下,連續數日,“衛崗日報”都刊載了諸多宣揚“盛世大唐”的華彩文章,且每一篇文中,皆不約而同地提到兩個觀點——唐人利益,必須得守護,且不論在何地;唐人行事,當由大唐律法規範制裁,與旁人無關。

    如果在後世,這種明顯帶有“強者思維”的觀點,必定會遭受斥責和鞭撻,但是在大唐朝廷和百姓眼裏,那卻是無比正確與天經地義!即使是那些口口聲聲“仁、德”爲先的儒生們,同樣認爲理所當然。

    當整個社會輿論認知達到相對統一的時候,必定會影響到一個國家的方方面面,這在後世,得以無數次驗證。

    那麼,在大唐王朝,也不可能出現例外。

    李治從未在朝堂上,又或者君臣奏對間就“勳貴甲兵”所作所爲發過聲,但朝臣們都知道,沒有聲音,那也是一種態度,尤其當“衛崗日報”連篇累牘的文章陸續刊載以後,要說這私下裏沒有皇帝默認,只怕無人相信。

    因此,身有“危機感”的大唐宰相李義府,再一次領頭“跳出來”,當殿奏請皇帝陛下,以“找尋糧種有功”之名義,封賞李聰以及各有功人士……

    到了這個地步,任誰也知道,所謂“封賞”,僅僅一個藉口罷了,真實目的其實就一個——即認可“勳貴甲兵”以私人名義進入別國領土征戰,只要有一個說得出來的理由。

    有文官倒是想進諫,可皇帝李治並沒有給他們機會,順着李義府的奏請,直接下詔,算是給整件事情,進行了總結。

    此詔令一經頒佈,讓天下“有心人”皆知,大唐皇帝不僅是給“兵入他國”的行爲進行了正名,而且更爲重要的是,從此以後,大唐武裝力量將更加具有侵略性!此詔令,讓一些與大唐不友好的勢力,如坐鍼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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